屋門被人都打開，李義府走進屋中說道：“長安令，突厥又來要糧食了。”

  李正裹著被褥說道：“要多少。”

  李義府拿出小冊子說道：“要十萬石。”

  徐慧默不作聲地坐著。

  李泰吃著茶葉蛋觀察著李正的表情。

  喝下一口熱水，李正說道：“要這麽多啊。”

  李義府揉著凍僵的耳朵說道：“今年收成不錯，咱們村子的存糧多，十萬石應該不在話下。”

  李正喝著熱水說道：“現在的突厥人買得起這麽多糧食嗎？”

  聽到這話，李泰無聲笑了笑仿佛已經知道了李正要說什麽。

  如今的突厥已經被西突厥的人打得沒了脾氣。

  突厥的人都快打沒了，還剩下多少錢？

  李義府又小聲說道：“突厥使者就在村外等著呢，除了突厥使者還有一位官吏說是兵部侍郎段綸的人，就是派去突厥的那位。”

  李正捧著溫熱的茶杯說道：“把人帶來吧。”

  “喏。”

  李義府匆匆離開，好一會兒才帶著人前來。

  突厥使者站在屋外躬身行禮說道：“下臣見過長安令。”

  另一個穿著官服的官吏說道：“在下兵部侍郎段綸足下，錄事參軍方勝。”

  站在屋外的兩人看不見屋內的李正，卻能聽見說話聲。

  “突厥使者，這一次你們要十萬石糧食，敢問你們買得起這麽多嗎？”

  突厥使者單膝跪在地上說道：“我們買不起，可我們願意賣地來換糧食。”

  屋子裏又安靜了許久。

  李正的話語聲再次傳出來，“上一次執失思力來買糧食，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現如今未何這麽主動了。”

  突厥使者低著頭，嘴裏呢喃著話語卻說不出口。

  穿著官服的錄事參軍方勝看了一眼這個突厥的使者的臉色，保持著距離看似很厭惡這個突厥使者身上的味道。

  他笑著說道：“長安令，下官多嘴一句，現在突厥的日子不好過。”

  屋子裏已經安靜好一會兒沒有傳來聲音。

  風非常得冷，方勝收緊自己的衣衫說道：“長安令，下官跟著兵部段侍郎在草原這麽長時間，見到的最多的是有突厥人不是死在敵人的屠刀之下，而是餓死的。”

  坐在屋子裏的李正喝了一口熱茶，依舊沒有說話。

  這個突厥使者怒聲指著方勝說道：“還不是你們！你們的那個段綸胡亂指揮我們打仗！”

  方勝冷笑說道：“你們懂兵法嗎？我們段侍郎苦心救你們，你們如今還如此不識好歹。”

  “若不是你們胡亂指揮，我們突厥這麽多的部落回到這種地步嗎？”

  “除了大唐誰會來救你們，怎麽？不想我們救你們，我現在就可以向陛下請命讓段侍郎回長安。”

  李義府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這個突厥使者就快和段綸拚命了。

  “我可以給你們糧食，但不是十萬石，我給你們二十萬石。”

  “多謝長安令！”這個突厥使者當即說道。

  “割地也不必了。”

  “真的？”這個突厥使者神情欣喜。

  李正再次說道：“我要你們突厥部落五萬人遷入河套，在河套給我們大唐人養馬。”

  不用割地不用付錢，當然是最好的，突厥使者連忙答應。

  李義府走上前對突厥使者說道：“走吧，我帶你去拿糧食。”

  “多謝，多謝。”突厥使者連連行禮。

  李泰不是很明白李正這麽做的意思，外麵又傳來了說話聲。

  方勝站在門外喊道：“段侍郎讓下官帶話來，希望當麵與長安令說。”

  見對方要走上前，大虎連忙上前攔住。

  方勝也隻好站在門外。

  屋內傳來了李正的咳嗽聲，話語聲再次傳來，“我身體不太好，就不見你了，回去吧。”

  方勝古怪地朝著屋內又看了一眼之後，再次大聲說道：“但是段侍郎有話帶來。”

  “送客。”李正的說話聲有些沙啞，還伴有咳嗽。

  徐慧連忙給李正又倒上一杯熱茶。

  大虎攔在門外說道：“請回吧。”

  依舊看不到屋內的情況，方勝退後幾步，轉聲離開，身後的屋子裏又傳來了咳嗽聲。

  屋內，李正不停地咳嗽著，喝下一口熱水之後才讓嗓子舒服一些。

  徐慧撫著李正的背，好讓他喘氣舒服一下。

  喝著熱水，李正又把被褥裹緊了一些，“這感冒可真不好受啊。”

  這一次來方勝沒有見到李正，不過聽到屋內不斷傳來的咳嗽聲，李正還始終不願意見自己，難道說真的已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據說就連李正冠禮那天，也沒有大宴賓客，上門去見李正的也隻有寥寥幾人而已。

  五姓一直在朝中有眼線，方勝就是世家子弟出身，也是崔家的人。

  崔家族長崔林聽到這件事追問道：“當真？”

  “因為突厥的事情，我們的人去了一趟涇陽。”

  “見到李正了嗎？”

  崔家子弟搖頭說道：“李正不讓我們的人見他，隔著門說話的，而且李正說話聲音沙啞沒什麽底氣，咳嗽不斷，確實是一副病重的樣子。”

  崔林臉上終於有久違的笑容，眼神裏有了光。

  把手裏的拐杖一扔，像是病都已經好了一大半，他大聲說道：“告訴各家準備好，等李正死。”

  “喏！”

  崔家子弟連忙離開。

  崔林又說道：“擺宴，竟然當大賀！”

  一旁的仆人說道：“家主，大夫說過家主不能喝酒吃葷了。”

  崔林大笑說道：“老夫現在可以吃下一頭牛！”

  人逢喜事，神清氣爽，崔林甚至還想再活五百年。

  涇陽

  李義府讓突厥使者帶著二十萬石糧食離開。

  李正喊話道：“大虎，進來。”

  站在門外的大虎走入屋內，“長安令有什麽吩咐。”

  李正對大虎說道：“告訴薛仁貴，可以秘密送段綸一行人回關中了。”

  李泰問道：“你是擔心段綸回不來？”

  李正遞給徐慧一顆茶葉蛋，見這個丫頭竟然自己剝著吃起來了。

  隻好再拿一顆自己剝，小丫頭不太懂事，不怪她。

  李泰追問道：“如今突厥形勢這般，誰敢動段綸？”

  李正吃著茶葉蛋說道：“突厥人自然不敢動段綸，可別人不見得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