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君廷燁如此鄭重其事的回答，夜陌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還是太年輕了。”夜陌重新倒上一杯茶，看著上麵不經意倒出來的茶葉，語氣裏帶著些“過來人”的意味，“燁兒，你如今對黎若的感情不過一時興起，等日後你登上寶座，這天下的女人要怎樣的沒有？”

  夜陌並不希望君廷燁的感情這麽專注，不然定會成為他的軟肋。

  “師父，燁兒從沒有這樣的想法。”君廷燁的眸子露出寒意，冷聲說到，“阿黎與我而言，早是認定相伴一生之人，不管日後如何，我定是不會負她。”

  “這個黎若，知道你的身份嗎？知道你以後要做什麽嗎？”夜陌問道。

  君廷燁心裏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她知道我是暗夜堂堂主，但是並不清楚我要做什麽。”

  夜陌點了點頭，還算是沒有完全對黎若袒露心聲。不過，能讓燁兒主動交代自己的身份，也是一個手段厲害的女子了。

  夜陌的笑意並未收斂，就算是對上君廷燁那泛著冷意的表情，也毫無懼色，他輕抿了一口茶水，說道，“燁兒，雖然我並不希望你如今就沉迷男女情事，但是你既然已經動情。那我便多說幾句，如今你需要的是一個能夠輔佐你的女子，你可知道你想要的這一切，可並非那麽容易能夠拿到的。”

  “殷嫚雖然出身不好，但是與你也算是青梅竹馬，知根知底。”夜陌放下茶杯，繼續勸說著，“而且這些年來我悉心教導，她若能跟著你，必定成為你的助力。而且她心悅於你，難道你不曾動心？論容貌論身段，殷嫚可也算是美人。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不喜歡？你大可與師父說實話，如果你對殷嫚有情分，這幾日就收了她也未嚐不可。”

  君廷燁更是不快，眉頭皺起，夜陌怎麽能用“收了她”來說殷嫚？夜陌一向疼愛殷嫚，在外人看來就如同親生女兒一般，想不到在夜陌眼裏，就連殷嫚都可以成為他大計裏的助力被他“收”了去，實在是讓人心寒。

  “師父，殷嫚我可以將她當做妹妹，卻從未想過讓她成為我們大業的工具，她能留下來為我助力，我很高興。但是絕不會為了此事將她禁錮在身邊，日後她會遇到更好的男子能夠給她幸福，我作為兄長，也會風風光光的為她置辦嫁妝。”君廷燁看著夜陌，沉聲說道，“這件事我隻是隻會你一聲，師父無權幹涉。”

  懸崖上的山風很大，吹得兩人的衣袍簌簌的響起，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夜陌看著麵容認真的君廷燁，不知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打破了沉默，問道，“就算我不允，你也要如此？”

  君廷燁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是，師父。”

  “你說她要參加神醫穀的四長老考核？”夜陌低聲問道，“白飛飛答應的？”

  君廷燁說道，“是，白穀主十分讚賞阿黎的醫術，甚至直言阿黎的醫術不在他之下，這次考核，他對阿黎也是很有信心。”

  夜陌點了點頭，心裏暗自想著，醫術高明的女子倒是不常見，白飛飛著急要抗衡孔知禮，興許誇大了她的能力。而且燁兒身上有舊疾，黎若又多次醫治過燁兒，也怪不得燁兒會對她心動。

  雖是大夫，但是他們不缺大夫，黎若說到底除了能夠給燁兒生下身份卑微的孩子外，終究是一個無用的女子，而且日後在朝政上也幫不上什麽忙。

  想到這裏，夜陌看了一眼君廷燁，心思轉了轉。如今燁兒正對著女子用情至深，要是讓他們分開，恐怕不容易，可能還會引起燁兒的反感。

  頓了頓，夜陌才說道，“燁兒，你可有想過，她一旦成了神醫穀的四長老，那邊要遵循穀訓，除了治人救命外，不能與各國皇室和朝政有糾葛。”

  他說的很慢，布滿老繭的手指摩挲著茶杯，渾濁的眼裏閃著精光，“到時候你又當如何自處？你這般心悅與她，難道要讓她拋棄整個神醫穀，與你在一起？還是說，她會為了你放棄神醫穀四長老的身份和地位？”

  “而且，她就算不知道你日後要做什麽，但是她也知道你是大順的九王爺，可盡管如此，她還是要參加神醫穀四長老的考核。”夜陌淡淡的說道，“燁兒，這個女子，和你一樣也心悅於你嗎？”

  君廷燁眼神閃了閃，夜陌問的問題，一個個的壓在他的心裏，正是他如今還沒想好要怎麽處理的事情，而且，他的確也曾懷疑過黎若對自己的真心。

  “阿黎有自己的想法，但我相信她是愛我的。”不知為何，君廷燁說出這話時，竟然少了些底氣。

  夜陌看在眼裏，有些心疼，對黎若更是感到氣憤和不滿。

  最後他搖了搖頭，既然這個懷疑的種子種下了，以他們二人的身份，是不可能走得長遠的，既然如今燁兒喜歡又放不下，那就這樣吧。過了一會兒，夜陌說道，“罷了。既然你喜歡，我就不多說什麽了，但是必須以複仇大業為重。”

  君廷燁見他鬆口，內心欣喜。“謝謝師父成全！”

  夜陌笑了笑，沒有說話。

  “好了，你一路勞累，先回去休息吧。”夜陌起身說道，“有什麽事晚上在說。”

  君廷燁朝夜陌行禮後，便離開了他的院子。

  過了一會兒，確認了君廷燁走了之後，夜陌才對身邊的伺候的小廝說到，“去叫殷嫚過來。”

  “是，尊上。”小廝應聲而去。

  君廷燁回了自己的院子後，小廝迎上來，“尊主回來了，殷嫚門主讓小的備好了熱水，就在臥房裏，尊主要先梳洗嗎？”

  君廷燁眉頭皺了一下，“把熱水撤了，換冷水過來。”

  小廝一臉不解，但是也不敢多問，“是，尊主。”

  於是那殷嫚特地讓人備好的熱水，就這樣被抬了下去，君廷燁絲毫不領她的這份情。

  洗漱完後，君廷燁便獨自在書房裏，拿出了筆墨紙硯。

  小廝進來換茶，見他還在書房裏提筆似在作畫，便小聲的問了一句，“尊主不休息一會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