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雲開霧散(十二)
作者:水生三月      更新:2020-09-30 16:51      字數:2717
  還好該戶口並非人戶分離,王祥瑞和林宣順利地找到了已經退休在家的顧航舟的妻子。當時,她正在隔壁鄰居家裏打麻將。聽到有人敲自家的門便出來查看,在得知了王祥瑞和林宣的來意後,也給予了積極的配合。

  王祥瑞和林宣在與她的交談中獲悉,顧航舟曾於1995年去往陽城市做服裝批發生意,慘淡經營了兩年多的時間,於1998年春節前夕回到了浦江市。到家尚未滿一月,正月十五剛過,他嶽父突發心梗未能搶救過來,撒手人寰了。由於他的妻子是家中獨女,母親早年間便已過世,嶽父生前居住的公房便順理成章地歸入到了夫妻二人的名下。為了重新開始新生活,與過去做個徹底了斷,二人果斷決定搬家,不久後戶口也遷至此處。後來,他們靠著熟人的介紹做起了豬肉批發生意。這次他們似乎受到了老天的眷顧,好運地賺了不少錢。家境逐漸好轉起來後,他們還替兒子攢下了一套婚房。時間來到了2017年年底,正當顧航舟沉浸在晚年生活的喜悅中,暢想著退休後含飴弄孫的幸福生活時,他被查出了肝癌晚期。醫生斷言他的生命最多隻能維持三個月時間,而他的實際情況比醫生診斷的還要糟糕,勉強支撐著煎熬了兩個月之後,最終還是被病魔奪去了生命。

  “一個早在一月份就已經病亡的人顯然不可能在十二月份犯下殺人案。”林宣總結道,“而且若顧航舟妻子所言屬實,他早在1998年運鈔車劫案發生前便已回到浦江市,那起案子顯然也與他無關。而且聽說他在回到浦江市之前由於錢包遺失,連帶著身份證、銀行卡之類的重要物件一並丟失。一回到家,他便馬不停蹄地辦理掛失、補辦等業務,前前後後奔波了大半年。再加上他們需要料理長輩的後事——購買墓地、骨灰落葬——以及遷移戶口等事宜,足足忙活到來年的年底才消停下來。從時間線上分析,顧航舟顯然是沒有再回陽城市去作案的可能性。”

  “看來當初陽城警方也是查證過他的行蹤,才得出了有人冒名頂替他身份的結論。”崔副所長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線索斷了,下一步要怎麽辦?我們還要不要繼續追查下去了?”林宣帶著征求的意味,逐一將崔副所長、黃方圓和王祥瑞掃視了一遍。

  “通過這次調查,我們隻是排除了顧航舟是二十年前運鈔車劫案以及這次保姆被殺案的犯罪嫌疑人。但這並不意味著真正的凶手和他沒有關係。”黃方圓回答道。

  “頭兒,你這話我怎麽有點聽不明白呢?”

  “那個真正的凶手為什麽不冒充別人而要冒充他的身份?他的錢包被偷是偶然還是必然?”見眾人都在側耳傾聽自己的分析,黃方圓索性將自己的判斷一口氣說了出來,“在和龔玲玲的交談中,我覺得當年那起運鈔車劫案以及之後的兩起凶殺都是歹徒事先就已預謀好的。我在想,凶手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可能事先已為自己預設好了另一個身份。那麽,他會選中顧航舟一定不會是偶然。他不可能在街上隨便偷個錢包,就去冒充被盜者的身份。且不說偷來的錢包裏是否一定有身份證,單說街麵扒竊的技術也不是那麽好掌握的。萬一不幸被抓,真正的案子還沒做下,自己反倒先鋃鐺入獄了,這豈不是壞了大事,得不償失嗎?”

  “頭兒就是頭兒,這腦子果然好使。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層呢?”林宣不失時機地阿諛道。

  “這麽說來,這人應該和顧航舟比較熟悉,甚至有可能就隱藏在他的身邊。這樣的人想要竊取顧航舟的身份就會變得易如反掌。而且因為他對顧航舟的熟悉,冒充起來也不容易被識破。”王祥瑞順著黃方圓的思路說道,“另外,保姆和潘子龍能順著顧航舟這條線索摸出真正的凶手也不是不可能。”

  “的確如此。”黃方圓讚同道。

  聽完了兩人的分析後,葛斌的腦海中瞬間冒出一個人來。

  “安淮生!”

  “什麽?”眾人紛紛發出了詢問聲。

  “要說對顧航舟最熟悉的人就是安淮生。”葛斌解釋道,“我之所以會得到顧航舟這個名字就是從安心那裏聽來的。顧航舟和安淮生是發小,兩人從小在私房區一塊廝混長大。就連安淮生去陽城做服裝批發生意,都是被顧航舟攛掇的。”

  “安淮生也去過陽城?”崔副所長露出滿臉驚詫的表情,“運鈔車劫案時他在哪兒?有沒有和顧航舟一起回來?”問這話時,崔副所長看向了王祥瑞。

  “從顧航舟妻子的敘述中看來,她並未提及安淮生,也沒有說顧航舟回來時是否還有同伴。”王祥瑞如實回答道。

  “表麵上看安淮生的嫌疑很大,可我覺得懷疑他並沒有道理。”林宣這時插話道,“逆向思維一下,犯下驚天大案後成功逃脫的歹徒顯然是個高智商的犯罪分子,事先經過精心謀劃布局,他要隱藏身份就絕不可能這麽容易被人識破。再說了,我們都能輕易聯想到安淮生身上,當年陽城警方連顧航舟的真實身份都能摸得一清二楚,這麽明擺著的事實,他們會不去查證嗎?如果那個歹徒真是安淮生的話,豈不是早被抓住了?”

  眾人不置可否,唯獨葛斌開口表示了認同林宣的觀點。

  “我覺得林宣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可能歹徒選中顧航舟也是希望最後能將警方的偵查方向引導至安淮生處。就目前我們所掌握的情況來看,二十年前的運鈔車劫案和保姆被害案有著相似的作案手法,犯罪嫌疑人善用嫁禍的手段幹擾警方的偵查方向,從而幫助自己成功逃脫出警方的追捕網。”

  “所以,你們都傾向於這兩起係列案為同一罪犯所為,是嗎?”崔副所長追問道,“而這個’影子罪犯’是真實存在的且不是已故的顧航舟本人,是嗎?”

  崔副所長忽然提出一個“影子罪犯”的概念來,大家都對這個新名詞產生了興趣。

  “我們目前也是在盲猜、瞎分析,線索有限實在不好下判斷。犯罪手法相似可以是模仿作案,畢竟當年的案子動靜那麽大,也不排除後人刻意模仿。”黃方圓謹慎地回答道,“至於這個’影子罪犯’是否真實存在,我覺得這是毋庸置疑的。我的判斷依據來自兩方麵,一是被搶的現金至今沒有找到,二是本以為是犯罪嫌疑人的潘某遭人殺害,說明他作案時的確有幫手,事後那人為了獨吞錢財,也為了不暴露自己將其殺害。”

  黃方圓話語間模棱兩可,沒有直接給出肯定的答複。

  “這個’影子罪犯’身份如此神秘,又很有可能是隱藏在顧航舟身邊的人,我們是不是有必要把安淮生請到所裏來談談了?”王祥瑞這時提出了一個建設性的意見,“他有沒有嫌疑,談過之後再下判斷也不遲。”

  “這個提議我會向專案組反饋的。”崔副所長立馬接口道。

  “我們的動作要快啊!”黃方圓低喃著催促了一句。

  “許眾輝呢?他至今下落不明,還要再追查下去嗎?”葛斌話鋒一轉又提到了另一個關鍵人物,“我現在很擔心他是否已經遭遇不測。你們不覺得他目前的失聯狀態像極了昨天的潘子龍嗎?”

  一語點醒夢中人,眾人又開始不淡定起來,各人臉上均露出了複雜的神情,忽而驚恐,忽而急迫,忽而焦慮。

  “不會吧?難不成明天一早醒來我們又會聽到許眾輝的屍體在某處被找到的消息?”林宣驚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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