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雲開霧散(七)
作者:水生三月      更新:2020-09-30 16:51      字數:2501
  安淮生不疾不徐地伸手將文件袋撥弄到自己麵前,氣定神閑地掰開上麵的摁扣,取出裏麵的幾個文件夾,隻看了一眼封麵,便用輕蔑的口吻問道“這幾份保單有什麽問題嗎?”

  “我去過保險公司了,他們告訴我這幾份保單半年前就已經失效了。這幾份保單為什麽會統統失效?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保單失效了嗎?不會吧?”

  “你難道不知道嗎?這事分明就是你幹的。”許眾輝咬著後槽牙,憤恨地叫囂道,“別跟我裝蒜,我不吃你這一套。”

  安淮生也不搭理許眾輝,隻是埋首翻弄著幾份保單的內頁,一邊翻弄一邊陰陽怪氣地喃喃自語道“這是安然生前參保的人壽險啊……還有意外險……數額可真不小……喲……受益人居然是你……嘖嘖……”

  “別在這兒演戲了,你早就知道安然參保的事,是你從中做了手腳對不對?”許眾輝右手握拳,用力砸向桌麵,“這事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安淮生兩腮的肌肉略微抖動了一下,用著一貫淡漠的口吻回應道“參保的人是安然,保單為什麽會失效這事你難道不應該直接去問她嗎?”

  許眾輝強壓心頭的怒火“你明知道她不在了……”

  “那就去找保險公司。”安淮生不屑一顧地掃了許眾輝一眼,將手中的文件袋擲回到許眾輝麵前,蠻橫地指責道,“在我這兒胡攪蠻纏什麽?”

  許眾輝伸手攬過文件袋,嘴裏依舊不依不饒“一定是你,是你逼迫安然將保單的受益人改成了你,對不對?還有那之前死掉的那個保姆,是她背著我和你聯手幹下了這偷梁換柱的事,對不對?”

  安淮生陡然變色,拍案而起,森冷的目光逼視著許眾輝,一字一頓地說道“是我動了手腳又如何?這本來就是我們安家的財產,和你沒有半毛錢關係。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看錯你,你娶安然果然沒安好心,你就是貪圖我們安家的錢,你就是個吃軟飯的混蛋。”

  ”這是我應當應分的。“許眾輝毫不畏懼地迎視著安淮生,擺出一副針鋒相對的架勢,疾言厲色地回擊道“當初你不顧一切甩手離開了安家,在之後的一年裏安家的餐館經營狀況惡化,陷入了困境。這時候是我爸挺身而出,挽救了你們安家。他經不住安心父親的再三懇求,辭掉了會計事務所的高薪,幫著打理起了你們安家那兩家小餐館。後來,安心的父親要拓展業務開連鎖店,又是我爸東奔西走,憑著自己的人脈關係幫他籌資、貸款。你敢說你們安家的財產裏沒有我們許家的貢獻嗎?”

  “小子,你給我搞清楚了。你父親和浦生兩人經營的安家餐館已經倒閉了。”安淮生指著許眾輝的鼻子,傲慢地辯解道,“安氏集團是我一手創立起來的,這裏麵沒有你們許家什麽事。你要覺得安家虧欠了你,那也是浦生虧欠的,和我沒有半點關係。你想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打到安然的頭上,沒門!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許眾輝突然仰起頭,一陣狂笑,這笑聲聽得人毛骨悚然。他足足笑了兩分鍾之久,安淮生也不製止他,任由他在自己麵前發狂。

  許眾輝停止了笑聲,端著一臉陰鷙的表情,嘲諷道“是我要娶她嗎?是她死乞白賴追著我不放,哭著喊著求我娶她,我能有什麽辦法?”

  安淮生一把揪住許眾輝外衣的領子,隔著偌大的書桌,將他的臉拽到了自己麵前,陰沉的臉龐冷若寒霜,周遭的空氣幾乎都要被凍結住了。

  “你要是執意不娶她,她難道還能強嫁給你嗎?”

  “我為什麽不娶她?”許眾輝用著奚落的口吻回應道,“娶她對我很有好處不是嗎?要不是你從中橫加阻攔,耍各種卑鄙下劣的手段,這會兒的我,不說億萬富翁,起碼也是個有著上千萬身價的上流人士了吧?”

  安淮生自始至終不改他盛氣淩人的氣勢。他鬆開了揪著許眾輝衣領的雙手,用力一推,讓他遠離了自己的視線。

  許眾輝在巨大的推力作用下,一個踉蹌,跌坐在書桌對麵的一把扶手椅上。

  安淮生麵無表情地看著狼狽的許眾輝,帶著嫌棄的口吻說道“你的狐狸尾巴終於藏不住了是嗎?”

  “咱倆半斤對八兩,彼此彼此。”許眾輝扯了扯嘴角,嗤笑了一下,“你說我貪圖安家的財產,想不勞而獲,那你又如何?你建立’安氏王國’的那些肮髒資金是如何得來的?我父親的死真的是場交通意外嗎?到底是你好心辦壞事還是故意暗中下藥害死了我父親和你弟弟,你心裏比誰都清楚。你將’安心之選’資金鏈斷裂的髒水潑到了我父親身上,自己卻坐享其成,那些不翼而飛的錢最後究竟進了誰的口袋?你還敢大言不慚地說你的安氏集團裏沒有我們許家的血和汗嗎?”

  “既然你反複提到你父親,小子,我不妨對你說實話。”安淮生的情緒這會兒已經平複下來,他麵無表情地說道,“你以為那些搞審計的人都是吃幹飯的嗎?若你爸的手腳真的是幹淨的話,我又怎麽可能憑空捏造事實誣賴他呢?”

  “那你說我爸盜用的那些資金在哪裏?”

  “你想知道那些錢去了哪裏?你可以找公安、找經偵、找審計的人替你查。”安淮生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對我而言,這事早就過去了,我也不想花精力去追查……”

  “你不是不想,你是不敢吧?”許眾輝搶白道。

  安淮生帶著隱忍的慍怒,生硬地開口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趁我還沒動手把你打殘之前,趕緊從我麵前滾蛋。另外,我限你三天之內將安家老宅給我騰出來,並收拾幹淨。至於你,給我滾蛋,滾得越遠越好,從今往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們安家。你要敢無視我的警告,我會打得你滿地找牙。你要不信邪的話,盡管可以試試,看我會不會說到做到。”

  就在安淮生衝著許眾輝放狠話的時候,安達飛突然出現在了他的書房門口,笑嗬嗬地看著他們倆,柔聲說道“淮生你已經起來啦?正好、正好,我剛把早飯做好,趕緊洗漱一下,下樓去吃早飯。眾輝,走,我們先下樓去吃早飯。我做的小籠包要趁熱吃,冷掉了就不好吃了。”

  說話間,安達飛已步入書房,伸手拽起許眾輝的胳膊,將他往門外拖。

  許眾輝將自己的手臂從安達飛的手掌中掙脫出來,帶著歉然的表情對安達飛說道“爺爺,我還有急事要趕回市區,早飯就不吃了。”

  “吃個早飯能耽誤多少功夫呀?”安達飛關切地說道,“事再急,也不差這幾分鍾吧?”

  “爸,你隨他去吧!他在這兒是吃不下東西的。”

  安淮生真是不放棄任何一個可以嘲諷挖苦許眾輝的機會,絲毫沒有身為長輩該有的氣度和胸襟。

  許眾輝最後又滿含惡意地剜了安淮生一眼,也不向安達飛道別,扭頭便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