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雲開霧散(三)
作者:水生三月      更新:2020-09-30 16:51      字數:2829
  大彬等人今早聯合相關技術人員對潘子龍開展手機定位追蹤,可無論是追蹤手機信號,還是基站交叉定位,最終都以失敗告終。眾人不得不回到街麵監控,從潘子龍最後消失的路段開始對周邊的監控逐一開展人工識別。

  上午十點多,也就是距離潘子龍離家失蹤快滿24小時的時候,郊東區公安分局上報了一起非正常死亡事件。當天早上八點多,一位拾荒老人在幸福路周邊一處待建工地上發現了一輛被燒得隻剩下軀殼的轎車,車內還有一具麵目全非的焦屍。拾荒老人趕緊報了警。郊東區公安分局刑偵支隊民警到場後,經過現場勘查,認定這是一起非正常死亡事件。由於現場存在著諸多疑點,無法斷定死者係自殺還是他殺,加之沒有找到任何能表明死者身份的物品,郊東區公安分局按程序上報到了市局刑偵總隊。大彬隨即帶隊趕到了現場,通過比對車輛鋼印號和發動機號,他們確認了死者應該就是潘子龍。目前法醫正在驗屍,具體死因有待最終確認。而大彬等人也尚在現場開展進一步的勘驗工作。

  “無法斷定潘子龍是自殺還是他殺?”葛斌用古怪的音調反複咀嚼這句話,“為什麽不能斷定?現場究竟存在著什麽疑點?”

  “其實從現場勘查的結果來看,就和之前保姆被殺案一樣,刑科所的同誌在荒草叢生的現場所能找到的線索十分有限,可謂是寥寥無幾。”廖隊長解釋道,“若單純從自殺的角度分析,這樣的現象並不奇怪。我們之所以無法排除他殺的可能性,主要還是因為死者身上存在著一些無法解釋的現象。”

  “無法解釋的現象……”葛斌細細品味著廖隊長的措辭,覺得裏麵別有深意。

  “首先最令我們感到困惑的便是死者被發現時所呈現出來的狀態。現場勘查發現,死者的屍體大麵積燒傷,幾乎已成焦炭狀,甚至部分肢體已殘損。然而,就是這樣一具焦屍,居然在胸口位置處還插著一把刀。法醫現場查看傷口後,發現刀傷的位置極準也極深,直接刺中心髒,並且在心髒上留下了大麵積的創傷。這和那位保姆的致命傷幾乎一模一樣。關鍵是,這把刀和之前我們判斷的殺害保姆所使用的凶器極其相似,是一把刃長二十厘米左右的西廚刀具……”

  “能確定是同一把嗎?”出於迫切的心態,葛斌忍不住出聲詢問道。

  “已采集了樣本送去化驗。若是能在刀具上檢測出保姆的dna的話,基本就能斷定是同一把刀了。”廖隊長回答完了葛斌的提問後,繼續說道,“如果說潘子龍是想自殺的話,他為什麽要先紮自己一刀後再選擇呢?”

  “難道他是擔心太痛苦,所以先給自己一刀,讓自己在被燒死前就失去知覺?”林宣給出了一個天馬行空般的想象。

  “既然覺得太痛苦,大可不必如此。”徐隊長反駁道,“從保姆被殺案裏可以看出,心髒部位的那一刀足以致命。”

  “也許死者本身並沒有意識到那一刀可以致命。”林宣堅持著自己的觀點。

  “這怎麽可能?除非那一刀不是他紮的……”徐隊長反駁到一半忽而住口了。

  一個念頭在他腦中隱隱浮現或許殺害保姆的凶手真的另有其人。

  “萬一他要就這麽把自己紮死了的話,又怎麽做到再放火呢?”這回輪到齊隊長質疑了,他發出了靈魂般的拷問,“先期處置的人員在車內發現了一個燒變形的金屬材質的器物,大彬他們推測這是用來裝帶可燃物質的鐵桶——已提取到部分物質,具體的成分有待進一步化驗——可見,潘子龍早已做好了自殺再的打算。”

  其實,在葛斌到來之前,眾人已經就相關問題粗略地探討過了,現在不過是借著給葛斌講述案情的機會重新梳理一遍而已。

  “憑借多年的刑事偵查經驗,我總結出一套規律來,選擇用刀自殺的人身上除了致命傷外,往往還會在身上留下一些淺顯的傷口,我們通常稱之為試探性傷口。一般都是自殺者一開始沒有掌握好力度,或是由於心中的恐懼下不去狠手造成的。這種現象在潘子龍身上顯然是不存在的。他幾乎是一刀命中要害,可謂是穩、準、狠,手法十分老練。”廖隊長分析道。

  “單看保姆被殺案的現場不就清楚明了了,這人就是個極其凶殘,又心理素質過硬的人,他用同樣的手法自殺也不奇怪。”林宣不以為然地說道。

  “對他人或許可以做到精準襲擊,一擊斃命,但對自己真能做到嗎?”王祥瑞提出了不同的看法,“還有就是心髒部位的大麵積創傷,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若是他殺,如那位保姆一般,凶手為了達到一刀致命的效果,將刀準確地紮入心髒部位後,再采用攪動的手法,製造出大麵積創傷的效果,可是這手法若是用在自殺的人身上,你們自己想想,是不是不太可能實現的?”

  廖隊長擱置了眾人的猜測,沒有繼續深入探討下去,而是接著陳述道“除了上述疑點外,另外就是他死亡的地點,這是一處距他家有上百公裏的荒僻工地。他為什麽要選擇在那兒自殺呢?”廖隊長繼續質疑道,“就在剛才我讓大彬專門去調查了這處待建工地,發現它是安氏集團三年前買下的一塊商業用地,規劃是在那裏建造一座五星級的酒店。這樣一處工地對潘子龍而言有著什麽樣的意義呢?”

  “那裏緊挨著即將開工建設的浦江市高鐵南站,直線距離不到五公裏,就地理位置而言,將來絕對是黃金地段。可要是這裏出了人命大案的話,可能會對這塊地的商用價值產生一定的影響。”王祥瑞侃侃而談,顯然他對這些事物比較了解。

  “或許這正是他的目的。”崔副所長順口接話道。

  “這也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弄清楚的線索之一,他是否和安氏集團,抑或是安氏集團中的某些人有過私人恩怨。”廖隊長第一次對某個疑點做出回應。

  葛斌下意識地看向黃方圓,他終於明白剛才在會議室門口聽到的責罵是因為什麽事了。黃方圓肯定是將他們在保姆家中發現橡膠軟管的事告知了專案組,而專案組認為這可能是一條重要的線索,對於黃方圓之前擅作主張地隱瞞不報感到不滿,進而批評了他。

  “所以,你們懷疑安然的死可能與保姆和潘子龍有直接關係?他們倆是在故意針對安家?”

  葛斌這個問題雖然是在問專案組,但他的眼神始終在黃方圓身上打轉。於是,黃方圓不得不開口回應,隻是他的回答顯得十分的慎重。

  “這件案子遠不像表麵上所呈現出來的那樣簡單,我們現在沒法給出判斷。”

  “既然沒有排除他殺的可能性,那麽,這個地點會不會和潘子龍沒有直接關係,而是殺他之人的選擇呢?”葛斌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你的問題提的很好,這正是你進來之前我們剛好在討論的。”夏副局長有些氣不打一出來,“就在剛才,我們才知道原來這對死者夫妻居然還牽扯進了一起非正常死亡事件,而那起事件中死者的家屬曾來所報案質疑自己的妻子是被人害死的,你們怎麽能隱瞞這麽重要的線索呢?”

  眼看著夏副局長又要大發雷霆,葛斌趕緊出麵替黃方圓解釋道“我們不是有心隱瞞,隻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沒有得到當事人的確認,我們不敢貿然行動,怕幹擾了刑隊同誌正常辦案。我們本來就想著,先聯係許眾輝,讓他到所來確認一下那段橡膠軟管,若是確實屬於他家之前所有,我們就會立即向專案組匯報。今天早上,我剛去找過許眾輝,他答應我下午會來所裏確認。”葛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馬上要到一點了,他承諾過最晚一點前會來。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催他快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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