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陽城陰雲(三十)
作者:水生三月      更新:2020-07-29 20:54      字數:3021
  現在唯一困惑著劉盼成的,就是這個潘旺殺害劉盼能和白景榮的目的是什麽?如果說他殺害劉盼能是因為被他認了出來,那麽他殺害白景榮又是為什麽呢?種種跡象表明,白景榮偽造票據挪用了大筆公款,他還企圖借用這次運鈔車劫案掩蓋掉那筆錢。那麽,他的所作所為是臨時起意的還是蓄謀已久的?是搶劫案發生後,他意識到有利可圖才見機行事的?還是,誠如他先前的預感那樣,他也是搶劫案的參與者之一?

  一個更加瘋狂的念頭在劉盼成的腦海中呼之欲出。白景榮策劃並雇傭了這個潘旺,由他具體實施了運鈔車的搶劫案。為了隱瞞自己挪用公款的事,他還命潘旺將曾替他做假賬的劉會計一並解決了。然而,事後兩人或是因分贓不均,或是因其他暫未可知的原因,產生了嚴重的分歧,潘旺憤而將白景榮殺害了。

  那麽,白景榮是如何與潘旺結識的呢?難道是通過劉盼能?難道劉盼能遇害不僅僅是因為他發現了潘旺的罪行,還因為潘旺和白景榮的結識完全是劉盼能從中穿針引線的結果?於是,白景榮指示潘旺將劉盼能滅口。也或許是潘旺意識到自己暴露後,為了自保以及獨吞所有錢款,於是將劉盼能和白景榮都殺害了。而他之所以拿走劉盼能的槍,並用這把槍殺害白景榮,目的是想嫁禍劉盼能,擾亂警方的視線。

  那麽,劉盼能又是在什麽時候和潘旺再度牽上線的呢?在劉盼成的記憶中,自從那次討要賠付款的事項結束後,潘旺又再度外出打工去了——剛才馮隊的敘述也印證了這一點——他們之間至此便失去了聯係。莫非……又一個念頭在劉盼成的腦海裏形成了,他們是在這次的雁飛路建築工地工人鬧事時再次遇到的。潘旺是包工頭,自然是要出麵替工人討要工錢的,否則這個損失就要他來承擔;而劉盼能作為新城區派出所的所長,親自出麵約見雙方當事人進行調解,那麽這兩人在此過程會再度相遇也就不奇怪了。

  劉盼能不僅和潘旺再度重逢,而且還從中牽線搭橋,引薦潘旺和白景榮相互認識,這又是為什麽?白景榮是劉盼能的發小,即便現在兩人忙著各自的事業很少聯絡,但兩人的感情基礎還是很牢靠的——劉盼成毫不懷疑這一點——可是,白景榮是個很自負的人,十分看重自己的社會地位,不是什麽三教九流的人都願意結識的。潘旺一個社會最底層的打工仔,是基於什麽特質能得到白景榮的賞識的呢?難道白景榮早就動了搶劫運鈔車的念頭了,所以一直在物色合適的人選?這也不是沒可能的。現在看來,在這起運鈔車的搶劫案裏,白景榮是幕後策劃者,潘旺是具體實施者的事實應該是清晰的。而且這兩人都缺錢,有一致的作案動機,很容易一拍即合。那麽除了這兩人外,是否還有其他人參與其中。換句話說,劉盼能在介紹他們相識前,是否已經知曉了白景榮的計劃呢?

  劉盼能是否也牽扯進了運鈔車劫案裏呢?所有的一切都是機緣巧合、造化弄人呢?還是他有意識地在替白景榮物色人選?這次劉盼成是真的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他用力甩了兩下頭,隻覺得此刻自己的腦子猶如一團漿糊,無法清晰準確地進行思考。無論他怎麽分析,總有一個環節是扣不上的。他決定不再去想這些,耐心等待更多的線索浮出水麵。

  劉盼成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指針顯示已過了五點半的下班時間。正當他猶豫著是直接回家去,還是去赴王局為孫隊準備的接風宴時,桌上的電話鈴聲又一次響了起來。

  “喂……”劉盼成毫不猶豫地接起了電話。

  電話是刑科所那邊打來的。

  “劉隊,你還在啊!”對方有些多此一舉地招呼道,“我還以為你已經下班了。”

  “你既然知道過了下班時間,為什麽還打來?”劉盼成揶揄道。

  “我知道劉隊絕不是那種會準點下班的人。”對方嬉皮笑臉地說道,“我猜您肯定還在辦公室內沒走呐!”

  “別廢話了,有什麽事快說!”劉盼成不願將時間浪費在和別人磨牙上。

  “劉隊,殺害劉所的凶器和殺害白景榮一家的凶器基本已經可以確定了。”

  “快說。”劉盼成急切地催促道。

  “殺害劉所的是一把刃長超過20厘米,刃寬不足3厘米,刃厚隻有05毫米的利刃。”

  根據對方的描述,劉盼成在腦中極力勾畫著凶器的形狀。

  “什麽樣的刀是長這樣的呢?”劉盼成低聲咕噥著。

  “劉隊,你以前不是在部隊裏待過嗎?你難道就沒聯想起什麽嗎?”對方提示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劉盼成瞬間有了反應,矢口叫道:“刺刀?”

  “是的。”對方肯定了劉盼成的判斷,“從法醫提供的死者傷口照片以及屍檢報告來看,我們分析凶器極有可能是刺刀類的利器。”

  “能確準嗎?”

  “不離十。”對方進一步補充說,“不瞞您說,我本人是一位軍事迷,曾私下向一位搞收藏的朋友購買過一把81式軍用刺刀,因此對這類刀具較為熟悉。81式刺刀最大的特征便是在刀身兩側各有兩道血槽,我懷疑凶手使用的就是此款刺刀。當然,這是我個人提供給您的參考信息,科室的結論僅限於刺刀類的利器。”

  劉盼成聽聞後便有些坐不住了。這一結論恰巧印證了他之前關於歹徒可能有過從軍或是從警經曆的猜測。這人應該擅於格鬥,可若是這樣的話,這就與他所認識的那個潘旺不太符合了。潘旺既沒有任何從軍或是從警的經曆,也從不會什麽格鬥技能,否則當初他替父討要賠付款時也不至於挨打吃虧了。難道他是吃一塹長一智,後來專門去學習了格鬥防身技能?

  劉盼成想不通,便決定不再去想它了。現在既然已經有了他的蹤跡,這些疑點遲早都會隨著他的被捕而水落石出的。

  “殺害白行長的那把槍有什麽新發現嗎?”

  “基本可以確定凶手所使用的槍和警用64式手槍的口徑是一致的。”對方進一步說明道,“隻是我們在現場沒有發現凶器,也沒有找到劉所丟失的那把槍,無法做彈道比對,所以不能確定凶手用的是否就是劉所丟失的那把槍。”

  “好的,辛苦你們了,要是再有新發現,請及時聯係我。”

  放下電話後,劉盼成不再糾結是否要去接風宴的事,他選擇直接回家去好好休息一晚。畢竟現在對他而言保持充沛的戰鬥力是很重要的。他不能讓自己過於疲勞,他需要一顆清醒的頭腦,以便更好地指揮接下來對“潘旺”的抓捕行動。省廳已經成立了督導組,刑偵總隊的孫隊長也已經親自下來督辦案件的偵查工作,現實容不得他們再出任何紕漏了。

  轉天上午,劉盼成一上班便先去了趟王局的辦公室,將昨天下午他所做的一番部署向孫隊長做了詳細的匯報。但孫隊長似乎有著不同的想法,他主張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對潘旺的排摸上,至於劉盼能和白景榮周邊人際關係的走訪查證以及目擊證人的查訪工作可以暫時先放一放,等抓到潘旺之後再實施。

  “你這樣做是在分散警力。”孫隊長倨傲地說道,“我們人手有限,三個案子一塊兒查是件很吃力的活。我們必須集中全部優勢力量,爭分奪秒對著一個突破口猛攻,爭取將這個潘旺一舉拿下。隻要將他抓獲,這個係列案基本也算是告破了。”

  “在潘旺是否是這三起案中的犯罪嫌疑人這點上,我始終是存疑的。我總覺得殺害劉所長和白行長的人不太可能是他?”

  “怎麽不能呢?”孫隊長頤指氣使地反駁道,“在運鈔車劫案裏,有人看到一個大腳丫矮個子的可疑男人,而在劉所遇害的案發現場提取到了一枚大尺碼的鞋印,再加上和劉所丟失的那把警用手槍同口徑的槍支成了殺害白行長的凶器,這一係列的線索不都指向那個叫’潘旺’的人嗎?”

  “是,孫隊分析得有道理。”王局立馬出麵符合道,順勢還丟了一個眼神給劉盼成。

  雖然在調查方向上,劉盼成和孫隊長有分歧,但他知道局領導是不會在此時與督導組的人把關係搞僵的,而他自己也不想站在孫隊長的對立麵,與他形成劍拔弩張的對峙關係,便也就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