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陽城陰雲(二十五)
作者:水生三月      更新:2020-07-29 20:54      字數:2910
  “我的天呐!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要下這樣的毒手啊!”曲副所長倒吸著涼氣,失聲驚叫道。

  劉盼成斜睨了他一眼,未加理會,隻是繼續問王奎:“他們身上還有其他傷口嗎?”

  王奎搖著頭,沉痛地說道:“沒有了,歹徒就開了三槍,槍傷就是他們的致命傷。”

  “這歹徒也太猖狂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連開三槍,他難道不怕引起周邊住戶的注意嗎?”曲副所長難以置信地驚呼道。

  “法醫那裏有沒有給出死亡時間的初步判定?”劉盼成不動聲色地問道。

  “根據屍體的僵硬程度判斷,他們應該是死於十二個小時前。”王奎據實回答道。

  劉盼成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沉聲說道:“換句話說,案發時間最晚應該是在昨晚十一二點前後。”

  “嗯。”王奎輕聲應答。

  “十一二點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歹徒鬧出那麽大的動靜,怎麽可能沒人聽見?這棟樓裏怎麽可能沒一家人家發現白行長家出事了呢?”曲副所長繼續咋呼道,“這個小區的住戶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這並不奇怪。”王奎沉著理智地分析道,“槍支在射擊時雖然會發出巨大的響聲,除非是像我們這樣有過槍支使用經曆的人專業人事,否則在普通人聽來這和汽車輪胎的爆炸聲並沒有太大的區別。而且,這裏周邊還有幾個樓盤在建,打樁機在打地基時也會發出巨大的噪音,一般人很難分辨。剛才,我在這兒等待的時候就聽到連續不斷的幾聲巨響。我想這裏的住戶把槍聲和其他機械聲混為一談,未加理會也是很正常的事。”

  “還有一點,這裏的住戶較少也是原因之一。”劉盼成補充道,“這裏的入住率平均隻有六成,也就是說很多房子都是空著的。至於這棟到底有多少住戶我們現在還不是很清楚,也許還不到六成。如果白行長家周邊及樓下都沒有住戶的話,沒人發現他家出事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白行長家又是在頂層,除了住在這一層的,更是少有人會上來。”王奎附和道,“剛在我已經在這棟樓裏溜達過一圈了,的確好多屋子都像是空關著的。”

  “這家呢?”劉盼成指了指身後的502室。

  “這家應該已經有人入住了,隻是現在沒人在家。”王奎解釋道,“在你們來之前,我剛敲過這家的門,可能裏麵的人都上班去了吧!”

  “樓下那幾層呢?”劉盼成言簡意賅地問道。

  “一樓有一家人家,二樓和三樓像是住滿了,四樓應該沒有人住。”王奎掰著手指,一邊回憶一邊細數道,“但我敲過門,都沒人開門理我,想是都不在家。”

  “回頭你把組員都叫上,把這前後相鄰的那兩棟樓也走訪一下。看看有沒有人注意到昨晚這裏發出的槍聲,要是能找到目擊證人就更好了。”劉盼成捕捉到了王奎眼底那轉瞬即逝的憂愁,又對著身邊的曲副所長,吩咐道,“曲副所長,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我們怕是要動用你們全所的警力一起協助辦案了。除了已經在協助偵辦運鈔車劫案的同誌外,其餘人員你們所裏給排個班,在保證正常工作的前提下,抽調警力集中協助重案組偵辦今天的這兩起案件。”

  “同時有三個案件,這怕是我們全所警力都撲上也不夠吧?”曲副所長在心中略微算計了一番,便立馬意識到其中的工作量之大,立馬便叫苦不迭。

  “三個案件?不是兩個嗎?”王奎疑惑地看看曲副所長,又看看劉盼成。

  “現場找到彈頭了嗎?能判斷出槍支的型號嗎?”劉盼成不答反問。

  王奎立即恍然道:“已經找到一枚,和警用64式手槍的口徑一致。但現場沒有發現槍支,無法判斷是不是劉所丟失的那把。”

  直到這時曲副所長才反應過來:“感情這歹徒和殺害劉所的是同一人。他先是殺了劉所,搶了他的槍,轉頭又跑這兒來殺了白行長。可他為什麽要殺白行長呢?”

  “現場有沒有財物損失?”劉盼成轉頭問王奎。

  “和之前我們在劉所那裏看到的一樣,現場很整潔,既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物品被翻動的痕跡,所有貴重物品,包括現金、金飾全都在。”王奎一五一十地匯報著。

  “不是為財,便是為仇咯?”曲副所長喃喃自語道,“難道白行長才是歹徒真正的目標?他之前之所以殺害劉所便是為了得到那把槍。”

  “不對。”王奎搖頭否定道,“以他殺害劉所時所展現出來的老練手法,這人絕對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殺害白行長一家,不必非要借助槍支。”

  “可是使用槍支是最快速有效的方式,比徒手用刀更便捷,畢竟白行長家有三人。萬一歹徒不能第一時間製服白行長,讓他的家人趁機逃脫,他不就前功盡棄了嗎?”曲副所長反駁道。

  “難道歹徒會為了一把槍再多背上一條人命嗎?”王奎並不認同曲副所長的那套說辭。

  “歹徒的思維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要不他怎麽會去殺人呢?”曲副所長聳聳肩:“一條命是命,三條命也是命,反正都是人命官司,被抓都是要槍斃的。既然三個人都殺了還會在乎再多出一條命來嗎?”

  劉盼成沒有理會二人的爭執,揉了揉眉心,淡淡地問道:“現場有發現腳印嗎?”

  “您是指腳碼特別大的腳印吧?”王奎機敏地反問道。

  劉盼成點頭。

  “目前沒有。”王奎遺憾地開口道,隨即又振奮起來,“不過,我剛才囑咐過刑科所的人,要他們勘查完現場後,順便把樓道裏也仔細勘驗一番,從一樓到六樓,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劉盼成讚許地“嗯”了一聲。

  王奎等一行人從朝陽小區出來回到新城區派出所已經是下午一點,而劉盼成則先行離開,趕著回分局向局領導匯報具體情況。一周來連續發生三件重大刑事案件,涉及七條人命,陽城市公安分局上下都背負著巨大的壓力。

  王局長此時的臉色便陰沉可怖至極,鼓著雙眼直勾勾地瞪著麵前的劉盼成,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而此刻的局長辦公室裏並不止王局長和劉盼成二人,還有徐政委、馬副局長和來自省刑偵總隊的孫隊長及隨行人員。

  “目前看來,劉所遇害案和白行長一家被殺案應該是有關聯的,可以並案處理,至於是否和運鈔車劫案有關,暫時還無法下定論。”劉盼成的匯報正告一段落。

  “一個運鈔車劫案查了了幾天了,到現在連犯罪分子的基本情況都沒有摸出來,到底是單人作案還是團夥作案都不知道。”王局長像是個隨時便會爆炸的氣球,氣急敗壞道,“現在好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局,稍安勿躁。”孫隊長倒是顯得沉著冷靜,一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架勢,“如果新發銀行查實白景榮的確挪用了公款,那麽他應該就是你們先前曾懷疑過的運鈔車劫案裏的那個銀行內鬼。”孫隊長梳理著自己的思路,“而現在他遇害了,很有可能是這幫人窩裏反或是黑吃黑。至於劉所遇害,也許正如你們所猜測的那樣,他是掌握到了案件的關鍵線索被犯罪分子滅了口。例如,他發現白景榮是內鬼——畢竟他們倆是發小,彼此熟識,能發現問題也在情理之中——歹徒拿走他的槍或許是順手牽羊之舉,見到了就拿走了,並非蓄意為之。”孫隊長像是總結陳詞一般慢條斯理道,“看來案件的關鍵線索還是那枚腳印,要是能證實腳印是那個叫潘旺的人的,而他又實施了或者說參與了運鈔車的搶劫,那麽這一連串的案件便可以歸到一起了。”

  “你們接下來的重點工作就放在查找潘旺此人的行蹤上吧!”王局怒意未消,氣哼哼地對著劉盼成命令道,“務必盡快把人給我找出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能把人逼得太急,便又道,“未必一定是要找到人,哪怕一點蛛絲馬跡也好。我要看到你們有進展,有方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兩眼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