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陽城陰雲(七)
作者:水生三月      更新:2020-07-29 20:54      字數:2799
  會議室裏肅靜而沉悶,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顯得極其凝重。

  王局長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據我所知,陽城自建國以來還從未發生過如此重大的刑事案件。這次案件的發生不僅僅是對你們一線辦案人員的一次重大考驗,同樣也是對我們決策層領導能力的一次重大考驗。上麵給了我們一個月的時間期限,要求我們在一個月內把案子破掉,將凶手抓獲。在這裏,我想對大家說,我相信我們的公安幹警都是所向披靡的利劍,隻要利劍出鞘,必將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隻要我們拿出不怕吃苦,不畏艱辛的大無畏精神來,全身心投入到案件的偵破工作中,我們一定可以眾誌成城、攻堅克難,取得最後的勝利。我對你們有信心。”

  說到此處,王局長的語調已不似先前那般頹喪,反而越來越激昂。劉盼能被他的一番話激勵得熱血沸騰起來,腦海中充滿了必勝的信念。他不禁抬眼向四周打量,發現包括劉盼成在內的所有人,此刻在局長的鼓舞下皆顯露出鬥誌滿滿的神情,每個人的目光也是堅定而果敢的。

  “好了,鼓舞士氣的話我就說到這裏。”局長瞬間平複了情緒,恢複了平穩的語調,“我知道現在時間對於你們而言是十分寶貴的,你們必須爭分奪秒地投入到破案工作中去,這裏我就不多占用你們的時間來講廢話了。接下來就讓劉隊來跟大家梳理和匯總一下目前案件偵辦的進展情況,我們隨後再商討和部署下一步的工作任務。”局長將臉轉向劉盼成,“劉隊,下麵就交給你來主持!”

  “好的。”劉盼成和局長交換了一個眼神,點點頭,接茬說道,“在進入正題前,我想先說明一下,從案發時到現在由於一直下著雨,雨水給現場勘查和取證帶來了很大的困難,目前我們所能搜集到的關鍵性證據並不是很多。”

  劉盼成停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將音量提高了幾分,接著道:“現在,我先來說一下三名被害人的情況。經過法醫進一步的查驗,死因和現場初步判斷的基本一致,三人腦部均受到了鈍器的大力打擊而致使他們當場死亡。根據被害人腦部的傷痕判斷,凶器是類似於棒球棒或是大力錘這樣的器具。目前,刑科所的同誌已經從被害人的傷口上提取到一些物質樣本,有待進一步的分析結果。”

  劉盼成將三名被害人的情況一口氣介紹完後,轉向在座的刑科所的所長,問道:“刑科所是否還有補充說明?”

  被問及的那人輕輕搖了搖頭:“目前就是這個情況,沒有進一步需要補充說明的。”

  “在這裏我要補充說明一下。”王局長忽然在此時插話道,“由於我們分局的辦案條件有限,經過請示,省公安廳特意指派了一名刑事鑒定方麵的專家過來協助我們辦案。對於他能百忙之中前來參與案件的偵破工作,我代表我們分局領導和參與這次辦案的全體幹警向他表達誠摯的謝意。”

  “王局,千萬別這麽說,大家都是為了工作。這次案件的性質極其惡劣,省廳領導都很重視,我們也很想助你們一臂之力,協助你們一起盡早破案,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省廳派來的那名技術專家立馬謙虛地說道。

  “我們繼續分析案情。”劉盼成將話題又帶回到了破案工作中,“現在再來說一下涉案車輛的情況。經證實,停放在現場的那輛白色金杯麵包車確係新發銀行的運鈔車。這輛車於今早七點半左右從新發銀行位於雁飛路附近的行政大樓——也就是銀行內部俗稱的’大院子’——駛出,原本計劃於九點前——銀行開門營業前——將所運的現鈔和國債券分別送至位於新城區和老城區的兩家營業廳處,但剛駛出’大院子’不久便遭遇了搶劫。”

  “目前,我們已經核實,涉案車輛車門上的一塊玻璃被砸毀,所使用的工具應與殺害三名被害人的為同一工具,類似於棒球棒或是大力錘的物品。但鑒於運鈔車的玻璃經過特殊化處理,我們更傾向於是後者。此外,在案發時段內,涉案車輛應該遭遇過撞擊。車輛右後方的尾燈燈罩已破碎,並在車輛後部的地麵上搜集到了燈罩的碎片。同時,刑科所的同誌還在車身撞擊處的凹陷處發現了油漆脫落的痕跡。在對油漆殘留進行鑒別時,刑科所的同誌從中鑒別出了兩種白色油漆。經過進一步的比對,我們初步推斷,其中一種白色油漆很可能來自於肇事車輛。隻是,我們的這裏的辦案條件有限,無法對這兩種白色油漆樣本進行分析,需要借助省廳的鑒定技術。最終的樣本分析結果可能要等上一段時間。一旦有了分析結果,或許我們可以從油漆成分入手,找出那輛肇事車輛的品牌和型號。”

  “劉隊,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技術專家禮貌地打斷道,“你們對此最好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一來提取到的樣本微乎其微,可能根本提取不到有效的物質;二來即便提取成功,也不代表能借此破案。”

  “這是為什麽?”王奎不解地問道。

  “如果這輛車存在受損或者重新噴塗的情況,那就很有可能我們提取到的不是那輛車原廠噴塗的油漆。即便我們能分析出油漆裏所包含的物質,也不一定能追蹤到該車的品牌和型號。”技術專家解釋道,“當中存在的不確定因素太多。如果我們把這條線索當作關鍵證據來追查的話,可能會耽誤時間。”

  “你的建議我們會認真考慮的。”劉盼成沉吟了一會兒後,繼續說道,“此外,根據車輛破損情況和被撞位置的鑒別,我們排除了肇事車輛是小型轎車的可能,初步認定為是廂式小貨車一類的車輛。此外,從現場遺留的胎痕看,相撞時兩車的速度應該都不是很快,刹車痕跡並不長。考慮到當時是雨天的環境,兩車應該是近距離相撞。”劉盼成調整了一下坐姿,手指在桌麵上狠狠敲擊了兩下,“不過,這裏要重點說一下輪胎的事。刑科所的同誌在對現場胎痕進行分析比對時,發現兩組輪胎的胎痕紋路是一模一樣的,隻是在磨損程度上有所不同。他們正是據此判斷兩組胎痕分別來自於兩輛車。也就是說,那輛肇事車輛和現場的涉案車輛所用的是同一品牌的輪胎。目前,我們已經掌握了涉案車輛所使用的輪胎品牌,這對我們來說是一條重要的線索。王奎,你安排一下人員,對現在市麵在售的廂式小貨車做個排摸,看看有哪些品牌的車輛是使用這款輪胎的。”

  “好的。”被點名的王奎立即應了一聲,隨即低頭在麵前的筆記本上寫了起來。

  “劉隊,我能提個問題嗎?”跟著劉盼能來的那個曲副所長在身前舉了舉手,出聲道。

  劉盼成隨即將目光轉向他,沉聲道:“你問!”“我們現在為什麽要追著那輛肇事車輛不放?是不是有證據表明那輛車是作案人員的交通工具?”

  曲副所長的一個問題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注意,他們紛紛把目光都對準了他。一時間,曲副所長顯得有些窘迫起來,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他其實心裏很清楚,以他的身份在這種級別的會議上本是沒有說話的份兒。他來此唯一的目的就是領受任務、聽從安排,以便回到所裏後可以攤派工作,落實好會上的任務部署。

  而坐在他身旁的劉盼能也在眾人的目光下顯得有些不自然。他在座位上不安地挪動了一下上半身,並借此用眼角的餘光瞥了曲副所長一眼,很有點責怪他隨意發言的意思。劉盼能是個不喜歡出風頭的人,同樣也不喜歡下屬刻意凸顯自我以吸引眼球的行事風格。

  眾人看了一眼那位副所長後,又將目光齊刷刷地轉回到劉盼成的臉上,等著他做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