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須彌結婚？

  陳唐以為自己聽錯了。

  “和須彌結了婚，我們上京山的良屋千棟、千億家產全部都是你的了。”

  周大千自顧自地擦了擦臉上的茶水，“再加上你唐家的產業，你會瞬間成為整個燕京的風雲人物。”

  陳唐看著周大千的眼神，那眼神很深很深，一眼看不到底。

  他又喝了一口菩提茶，然後放下茶杯。

  看了看窗外的上京山，半晌才道：“不好意思，我年紀還小。”

  “你不同意和須彌結婚？”

  周大千眼神瞬間冷下來，讓陳唐感覺芒刺在背，“須彌從小就是個聽話的孩子，現在她連我的話都不聽，跑到明珠去找你，便說明她是真的喜歡你。”

  陳唐自己倒了一杯水，又道：“不是我的不同意，而是你不同意。”

  周大千一愣：“我剛剛不是還建議你和須彌結婚？我哪裏不同意了？”

  陳唐眼皮一抬，盯著周大千：“你是真的同意？”

  周大千和陳唐對視。

  兩人沉默。

  半晌，周大千淡淡道：“你說的對，我不同意。”

  陳唐自顧自地喝茶，道：“倘若我今天同意和周須彌結婚，怕是走不出這上京山。”

  “你很聰明。”

  周大千道，“怪不得須彌那丫頭會喜歡上你。”

  陳唐搖了搖頭，道：“周須彌比我還要聰明。”

  兩個人似乎打啞謎一樣，說著不著邊的話。

  “我的確是試探你。”

  周大千又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歡須彌。”

  “然後呢？”

  “如果你喜歡，我會殺了你；如果你不喜歡，我也要殺了你。”

  “那我豈不是無路可走？”

  “你我兩家之間，本就你死我活。”

  “那你今天叫我來幹什麽？”

  “看看未來的對手。”

  “……”

  周大千倒也坦白。

  陳唐放下茶杯，道：“你們上一輩的恩怨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我想已經過去了19年，該淡的應該淡了。我們這一輩的事情，應該交給我們自己解決。”

  “既然老爺子你今天先把話說開了，那麽我也先告訴你一聲。”

  “我和須彌是很好的朋友，是可以將生死托付給對方的那種。我絕對不會做傷害她的事情，我也相信她不會傷害我，您懂嗎？”

  “無論你願不願意，將來我的確有可能會娶須彌。”

  “啪！”

  說到這裏，周大千忽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你休想。”

  周大千怒喝道，“你們唐家的人，配不上須彌！”

  “配不配得上，你說了不算。”

  陳唐看著周大千圓睜的雙眼，道，“那是我和須彌的事情。”

  周大千盯著陳唐，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

  “哢”，而此時，茅草屋外的青衣白發老莫忽然抽出了半截長刀。

  陳唐轉頭看了一眼，冷冷道：“那日你夜襲和靜寺，刺殺我老媽的賬，我會和你算的。”

  老莫殺氣騰騰，亦是冷冷道：“無雙受的委屈，我也會向你們唐家討回。”

  “好像是你刺傷了無雙。”

  陳唐已經知道了老莫和無雙的關係。

  “她背叛了我，背叛了周家，死不足惜。”老莫冷冷道，“這一切都是唐婉君的唬人手段。”

  陳唐聽後又轉頭看了一眼周大千，道：“我媽讓我轉告你一句：棋下的不錯，但是棋子黑白顛倒了。”

  周大千聽後慢慢點頭道：“我早就猜出這件事是唐婉君自導自演，本想直搗黃龍，沒想到你這個小鬼竟然半路殺出。”

  當日和靜寺慘案，隻要老莫殺了唐婉君，那麽唐家立刻便會分崩離析。

  周大千這是將計就計。

  但是他沒想到，陳唐竟然能在如此快的時間內找到唐婉君的藏身之地——和靜寺。

  “是須彌告訴你和靜寺的吧。”

  周大千淡淡道，“這丫頭越來越聰明了。”

  的確是周須彌告訴他和靜寺這個名字，所以陳唐才能快速找到唐婉君，阻止老莫。

  “無可奉告。”

  陳唐自然不會出賣周須彌，他放下茶杯，而後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我媽做好了杭椒牛柳等我回去吃呢。”

  然後他邁步走出茅屋。

  “陳唐。”

  周大千坐在原地未動，“你知道19年前發生了什麽事嗎？”

  19年前，唐婉君悔婚，周唐兩家決裂，這是燕京人都知道的事情。隻是現在看來，似乎——

  另有隱情。

  “不知道。”

  陳唐道，“我媽沒告訴我，便說明我沒必要知道。”

  周大千沉默了半晌，又道：“事情遠比想象中複雜，你和須彌想要在一起，阻力極大。”

  陳唐聽後道：“不怕。”

  “別以為自己贏定了。”

  陳唐回頭，笑道：“我清醒著呢。”

  “最後一個問題。”

  周大千又道，“你是不是有個妹妹，叫唐詩詩？”

  陳唐一愣：“唐詩詩以前是華夏的大明星，老爺子應該聽說過。”

  周大千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道：“她是不是離開燕京了？”

  陳唐一愣，周大千怎麽忽然對唐詩詩感興趣了？而後他臉色一冷，看著周大千沉聲道：“你想幹什麽？我警告你，別惹唐詩詩，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如此說來，唐詩詩的確不在燕京？”周大千端起茶杯，“或者說，也不在華夏？”

  “無可奉告！”

  陳唐冷冷道，“不要打擾詩詩，有事衝我來。”

  周大千放下茶杯：“你倒是一個好哥哥。”

  陳唐聽後道：“上京山雖然良屋千棟，但是若是惹急了我，我一把火燒了也說不定。”

  “哢”，老莫的長刀又出鞘幾分。

  周大千悠然喝茶，沒再說話。

  陳唐轉身，看了一眼老莫的長刀，又道：“青城山？”

  老莫將長刀歸鞘：“不錯。”

  “下次領教。”

  陳唐留下一句話之後，下了台階，而後隱入菩提樹林中。

  “噠噠”，腳步聲傳來，周大千走出茅草屋。

  “你覺得他怎麽樣？”周大千淡淡道，“配得上須彌嗎？”

  老莫長刀歸鞘，道：“不錯，但是他是唐家人。”

  “他姓陳。”

  周大千道，“相信須彌的眼光吧，這丫頭是我唯二的牽掛了。”

  “唯二？”

  “除了須彌，我還有個孫女下落不明——”

  “會回來的。”

  “我老了，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你的確老了。”

  老莫道，“比19年前老了很多。”

  周大千歎了一口氣，道：“這19年間，周家可是夠亂的啊。”

  “這一次，太平少爺和周乘風應該幫了唐婉君很大的忙。”老莫忽然道，“不然唐雨不可能被連根拔起。”

  周大千點頭：“唐婉君很優秀，可是如此優秀的人，原本應該是我周家的兒媳啊。”

  “清夢小姐也不錯的。”老莫已經很久沒有提起過這個名字了，“都是好女孩。”

  “奈何咱們家的少爺是個混球！”

  周大千冷冷道，“派人盯緊周太平。”

  “還有——”

  “讓方覺把和靜寺燒了，周太平的佛家真身也給我燒了。”

  “……”

  “老莫？”

  “在的。”

  “無雙現在還在唐家。”

  “讓她自生自滅吧，我沒有這個女兒。”老莫淡淡道，“她對不住周家，有機會我會殺了她。”

  “那倒不用。”

  周大千拍了拍老莫的肩膀，“兒孫自有兒孫福。”

  老莫緊了緊手裏的刀，沒有說話。

  ……

  陳唐出了菩提林，就看到了等在外麵的周乘風。

  “這麽快就出來了？”

  周乘風笑道，“怎麽沒多說一會？”

  “就隨便說了會家常。”

  陳唐亦是笑道，“以後再來。”

  “爺爺平時都不見人的。”

  周乘風道，“那個茅草屋——菩提居，我們都沒進去過。”

  陳唐倒是愣了。

  “整個周家，隻有一個人進去過呢。”

  周乘風看著陳唐笑道，眼神裏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隻有須彌妹妹可以進入菩提居，這麽多年來，你是第二個有資格進去喝菩提茶的。”

  “……”

  這一點陳唐倒沒有想到。

  “感覺爺爺對你另眼相看了。”周乘風哈哈笑道，“你果然很優秀。”

  陳唐摸了摸鼻子，笑道：“沒有沒有……”

  “……”

  “真的不吃飯？”周乘風挽留道，“我們周家的夥食不錯的。”

  “不了不了，你派個車送我回去吧。”

  陳唐笑道，“下次再來。”

  “那好，我送你。”

  周乘風親自開車送陳唐回建國大街，下車之前周乘風忽然道：“陳唐，須彌妹妹是不是喜歡你？”

  陳唐一愣，怎麽周家的人都問這個問題。

  不等陳唐回答，周乘風又道：“你喜歡須彌嗎？”

  看了三秒陳唐的表情，周乘風點頭道：“我知道了。”

  陳唐一臉懵逼，你知道啥了……

  “再見，有空去明珠看你們。”周乘風笑道。

  陳唐點頭，下車。

  周乘風開車離開，回頭死死看了一眼陳唐，“啪“，雙手劇烈拍到方向盤，而後發出了野獸般的低吼：“陳唐，你休想和我搶須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