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夢魘獸之冬至(2)
作者:我的粉碎機      更新:2020-07-29 14:39      字數:2588
  年節前,楊家的三個老爺每個人都忽然升官。

  涼王隻是告訴了太守,讓他多照應楊家。

  太守得了這話,摸不準脈門,托門路找關係找到了相勾頭上,隻問一句,照應到什麽程度。

  相勾收了人錢財,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說涼王盼著與西夫人開花結果,隻是礙於西夫人娘家根基不穩,小王子的外家,您覺得什麽身份合適呢?再者這上宗人府請封寫上去也不好看。

  本朝法令,侍妾不入流者,沒有資格上玉牒。

  太守得了信,自然明白這西夫人怕是要扶搖直上九萬裏。

  他犯不著為了這點事兒礙了王爺的眼。

  趕著年節前,讓楊家人升官,雖是閑職,卻比那七品九品的末流好多了。

  明理人多少都是知根知底的,不少同僚都去賀喜。

  連始作俑者太守大人都送了一份賀儀。

  不少不知原由的人來勸諫太守,涼州自古乃是兵家要塞,可不敢養那些個祿蠹。

  太守隻能還以白眼,這才哪兒到哪兒,他打算再過兩個月再來一回,就怕自己操作的速度跟不上西夫人肚子大起來的速度。

  幸好王爺要回京兩個月,否則西夫人肚子大起來了,他還沒照應到。

  隻怕王爺臉上不好看。

  涼王府沒主子,金合意不屑與西配殿的如夫人共飲,隻是在唐荔園擺了小宴。

  連著好幾天都有絲竹聲,晚上放煙花。

  曹正怕她心裏不舒服,問要不要他們也來點。

  楊曼正起床洗漱,曹正站在門外,說話要靠吼的。

  傅嬤嬤跟香君還有梳頭丫鬟都在,注意著她臉上的表情。

  楊曼沒怎麽睡醒,早上不想起,奈何沒有大年初一就賴床的,一邊梳頭一邊眯著眼打盹。

  聽了曹正的請示,她也不想為難下人們,得借多少個膽子他們才敢在瑤光殿放煙花。

  “聽個曲兒看個煙花就叫過年了,那我天天都能過年,出去跟他說不用了。

  晚上早些休息,你們一年到頭的伺候,自己想吃宴席喝酒都可以。

  不必來我屋子伺候。”

  前者喊的是香君去回話,後者就是說傅嬤嬤和曹正這兩個得臉人物了。

  傅嬤嬤曉得跟朵菊花似的“夫人心善,奴才們都知道。”

  她可是聽人說了楊家人升官的事兒。

  大年初二是涼州外嫁女回家的日子,不能回的一般也會遣人回去送賀儀。

  楊曼自是不能回去的。

  曹正帶著東西和楊曼認真囑咐的話去了楊府。

  他和老太太齊坐在案首,把楊曼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轉述

  楊家的富貴怎麽來的,想必家裏人都清楚,請老太太約束好族人,族中子弟有作奸犯科的,她第一個來發落了他們。

  過了元宵節,涼王的家書中寫到自己月末二月底抵達涼州。

  楊曼心裏最近總是七上八下的,果不其然。

  二月底三月初,迎春花剛冒出芽。

  涼王車架回到涼州,同行回來的還有一位龍虎山的小天師袁淳風。

  香君興衝衝的來告訴她,那位小天師乃是龍虎山張天師親傳,今年不過十八。

  生的芝蘭玉樹,貌比潘安。

  說完連忙呸了幾聲,覺得自己用潘安之流來形容這位小天師實在是大不敬。

  這樣的神仙人物,名字從她嘴裏說出來,好似都是一種褻瀆。

  楊曼正在拿了梅瓶插了初開的桃花,正修建多餘的枝條。

  心下一個失神,剪多了。

  神仙人物?

  這世界什麽佛子武胎道嬰已經夠玄幻了,這勞什子小天師……

  香君把殘的桃花枝丟了。

  楊曼看了看空了的梅瓶,覺得心裏也有什麽空了。

  當夜,涼王和小天師一起去了涼州大營,未歇在府中。

  龍虎山的小天師是天生道嬰……

  龍虎山的小天師要被皇帝封為國師了……

  龍虎山的小天師成了督軍,要跟涼王一起南下攻打玉錦王朝……

  轉眼已經是二月中旬,香君和傅嬤嬤都勸慰她,王爺定是忙的不可開交,一得空定然會來找夫人的。

  楊曼心下的忐忑與日俱增。

  更不知自己的不安,到底來自於何處。

  她以為自己並不怕失寵這件早晚會來的事。

  涼王果然來了,西配殿外楊曼讓人種的迎春花開的豔麗非凡。

  是夜,兩人耳鬢廝磨。

  涼王今日格外的不同,眼中是濃的化不開的悲傷。

  楊曼忽然感覺到身體被刺穿。

  那是一把匕首,從她的後背刺穿她的胸膛,胸口淌血,染紅了白色的寢衣。

  像極了去年冬日盛開的白雪紅梅。

  匕首是打開封印的鑰匙。

  趙雲澈抱著她,在她耳邊呢喃“為什麽你是妖物,為什麽你不是人?”

  這匕首,乃是仙器,傷不了人,隻能殺妖。

  楊曼想起了很多事,輕輕說“雲澈,我是為了成全你而來。

  你一定要記住,我們都是命運的奴隸。

  殺了我,你不必自責。”

  眼角一滴淚,出賣了她,不管重來多少次,她都改變不了開始喝結局。

  無論死在他手中多少次,她下一次還會傻乎乎的把命送給她。

  涼王愛她,問她“你說什麽,回答我,什麽叫做為了成全我?”

  楊曼的眼角掛著傷心淚,嘴邊留著殷紅血,帶著笑死去。

  西配殿的屋子裏,迸出一室血光。

  袁淳風站在瑤光殿正殿的房頂上,背後是淒清明月,沾染了一身月光,恍若神仙。

  與道嬰、佛子、儒聖齊名的兵種武胎,果然不凡。

  今日之後,武胎圓滿,無缺無垢。

  朱雀帝一統南瞻部洲的野心,竟然從一個女人的死開始。

  五月,朱雀皇朝百萬大軍南下,壓境玉錦皇朝。

  玉錦皇朝節節慘敗,提出議和,割地賠款等等條件。

  朱雀朝內不少人被利益誘惑,上書停止戰事。

  涼王趙雲澈不聽軍令,坑殺玉錦士兵百萬,造下無盡殺孽。

  最後更是殺兄弑父,年僅三十五歲就統一南瞻部洲,分封早殤的愛妾為貴妃,更是大肆封賞其母族楊氏。

  趙雲澈繼位後,禦書房掛著一副天香圖,據說畫中畫的是楊貴妃。

  題詞

  漢皇重色思傾國,禦宇多年求不得。

  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

  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

  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承歡侍宴無閑暇,春從春遊夜專夜。

  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金屋妝成嬌侍夜,玉樓宴罷醉和春。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香君在楊曼死後將這首未寫完的詩獻給涼王。

  本是想要求一個恩典,自請離去。

  可王爺得知這首詩名為‘長恨歌’之後,如同瘋魔一般,喃喃自語“儒聖可以自測生死,她是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一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