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魏家少女
作者:
時光糯顏 更新:2020-07-29 04:03 字數:6119
......
一位少女從車廂中跳了下來,紮著的馬尾辮也隨之跳蹦了下來。
女子並不算太高,但是身姿顯得即柔美又靈動。
鵝蛋般光滑的略顯稚氣的臉蛋,帶著一雙被又黑又長的睫毛裝飾起來的,美麗的大眼睛,就像嵌上去的兩顆水晶葡萄。
鼻子秀而挺立,嘴唇淡紅,皮膚略顯小麥色,但卻又顯得健康。
兩條筆直的雙腿,直立的站在那兒,在陽光的照耀下,不得不說,這簡直是從畫卷裏走出來的靈動女子。
女子向這邊看過來,嘴角上揚,向這邊招了招手,喊道
“左叔!”
提著裙子便跑了過來,右手捂著胸口,微微有些氣喘:“左叔,你怎麽在這裏啊!”
說著,頭下意識地微微向左邊一偏,便看到一個麵容清秀的年輕男子。
魏寧兒葡萄般的大眼睛眨了眨,眸子中閃過了些許好奇。
左天峰看著跑過來的少女,臉上露出了笑容:“我去了一趟.........靈都域府庭,從那請了旁邊的這位醫師,試一試能不能救好你憶雪姐。”
“誰知道半路上馬車壞了,便隻能先徒步走過來,看看有沒有可以搭乘的馬車了。”
說到這裏,他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編了。
他也著實不想騙麵前的少女,隻是自己這曲折離奇的經曆說出來也沒人信。
“啊,這樣啊,那這裏離左府還很遠很遠呐。”
少女根本就沒有懷疑左天峰的話,她下意識覺得左叔不會騙她。
隻是.......醫師?
看到左叔所指的醫師這麽年輕,身著一身普通的青袍,沒有任何裝飾,可以說是樸素的不能再樸素了。魏寧兒實在是很難與左叔口中厲害的“醫師”聯係在一起。
轉念又想到憶雪姐的傷勢又這麽重,少女左側的眉毛微微向下壓了壓,隨後凝視許久,抱拳向衛破初的方向一拱:“希望仙師能夠盡全力,不說能把憶雪姐姐給治好,若憶雪姐姐能有好轉,我魏寧兒便欠你一個大人情。
以後能用到我的地方盡管提,隻要寧兒能做到,必當在所不辭。”
少女的雙眼緊盯著衛破初,眸子中沒有絲毫波動,認真地看著衛破初。
衛破初的眼眸捎帶一絲笑意,聽少女清晰地一字一頓說完言語,眼中閃過一絲光一般的瀲灩。他卻是能看出眼前的少女的話語是真心的,不摻雜一絲別的東
西。
雖然這麽多年都在雪山上,不曾見過那麽多的人。雖然丹田具碎,經脈具毀。他的雙眼卻還是保留了一絲神意,能夠直指內心,看到一些內在的東西。
想到她憶雪姐姐的傷勢,魏寧兒的眸子想要下意識地垂下來。隻是魏寧兒卻堅持著,讓自己緊盯著衛破初的雙眼,似乎在等他一個答複。
但是越看,她越感覺自己就像陷進這雙眼之中。他的眼睛初看很清澈,可是越看越會被他的雙眼所吸引。雙眼澄空,仿佛有星辰大海。
就像那浩瀚星空,似乎能看到一個新的澄澈分明的世界。
“還請放心,我定會盡力。”
衛破初算是帶入了醫師這個身份,抱了抱拳回禮。
魏寧兒聽到衛破初,幡然驚醒,臉頰一片粉紅。特別是想到剛才直愣愣的盯著人家的眼睛看,臉頰不禁變得更紅,低下頭,右手不斷輕撚裙邊。
衛破初看到魏寧兒這幅模樣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他當然不會多想麵前這位漂亮的不像話的女孩子,會對他有什麽別樣的想法。
左天峰看到眼前這一幕不禁笑了笑。
“寧兒,咱們還要趕路,喊上你的朋友,如果他們不嫌棄的話,就一起上車吧。”
從車上下來了一位頭發雪白的身著藍袍的老人,從他的著裝來看,並不是什麽奢華的料子,穿著更像是一個仆人。
但他右手佩戴的黑色佛珠,卻又似乎彰顯了他不同於一般人的身份。
“知道了,藍叔!”魏寧兒感到如釋負重,轉頭向著老人的方向吐了吐舌頭。
隨後魏寧兒便向左天峰招呼道:“左叔,你和旁邊的這位仙師一起到車上,我送你們一程。”
左天峰也沒有客氣,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連個可辨別的地方都沒有,再說現在實在不是客氣的時候。
從車上下來的老人衣袖翩翩,慈祥的看著蹦蹦跳跳走過來的魏寧兒。
目光卻又向後深了一些。
看到隨著魏寧兒前來的左天峰,雙手抱拳,行了個瀾州人通用的尊上禮。
“左大人!”
老人自然知道他家寧兒小姐和麵前這位新晉的崖府大人的女兒關係極好,可以說是情同姐妹。
而且他這個魏家大總管自然要知道一些內在的東西。麵前這人包括其父親所做的很多事,都讓他由衷的生出敬意。以藍山魏府大管家的身份自然可以不稱他左大人,但是鑒於寧兒的關係和其父親的關係,還是以大人
相稱。
左天峰則恰恰相反,他對麵前這個在魏家嗣堂都能排得上名號的大管家倒不是了解的很清楚,他平常並無故意探究別人的習慣。甚至就隻知道他姓藍,每次寧兒去他家找憶雪的時候,都是這個麵前這位頭發略微發白的老人車接車送。
聽說魏家的老太爺最寵愛他這個二孫女,這位大總管的地位呼之欲出。
“客氣了,藍先生。”左天峰回禮道。
這位藍姓老人掀起了車簾,示意左天峰他們上車。
他開始關注左天峰後麵跟著的年輕人,多瞟了幾眼,本以為年輕人是個哪裏的公子或者有名的修士,結果看著年輕人的臉龐,腦子裏轉動了一下,並沒有找到有關的信息。
隨後再仔細打量了一下年輕人的筋骨,發現......就是個銀骨境的武夫,而且是那種底子打的特別差的那種,隨後便搖了搖頭。
這麽年輕的銀骨境武夫說起來是有些資本,但是底子打的這麽差,仿佛一觸就倒,以藍山的眼光來看,多半是通過丹藥,或者某種特殊的機遇硬生生地升上來的,這種方式獲得的修為,讓他下意識的勾起了一抹譏嘲。
他最看不起不肯吃苦,通過這種手段上來的武夫。
隨後便不再多看衛破初一眼,似乎怕髒了自己的眼睛。
而馬車的車夫也抬頭看了看眾人,看到了一個年輕人,本來饒有意味,但是看到是一個底子打著稀爛的武夫,似乎興致缺缺,很快就又低下了頭。
似睡非睡。
衛破初麵對打量過來的目光絲毫不在意,任他們隨便看,看穿了眼也看不出他的虛實。
他踏上車上的那一刻,頭微一偏,向著遠處喊道。
“銀兒!”
趴在樹上的小銀狐,正用兩個小爪子拍螞蟻拍的不亦樂乎,此刻正高舉著爪子,似乎要給樹上的蟻穴來一個致命一擊。
突然,小銀狐的耳朵豎了起來,顯然是聽到了衛破初在喊它。然後便“唰”的一下從樹枝上一躍,就像憑空出現了一道白色的閃電。
正在蟻穴內龜縮成一團的螞蟻瑟瑟發抖,等了半天,似乎那隻如天空般大的爪子沒有拍下來。
蟻穴中走出來了一隻螞蟻。
這隻螞蟻畏畏縮縮,顯然是被蟻群派出來的敢死隊。
它出來後,看到那隻大爪子的主人已經遠去,便嘚瑟的站立起來。上麵兩隻觸角一擺一擺,下麵的觸手還掐著腰,對著遠去的小銀狐指指點點。
突然,小銀狐將頭轉了過來。兩個葡萄般的大眼睛瞟了一眼那隻耀武揚威的螞蟻。
螞蟻嚇得臉色蒼白,一個重心不穩,從樹上摔了下來。
魏寧兒正疑惑衛破初這突如其來的聲喊。
“唰!”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她眼前一閃而過。
旁邊那位姓藍的老人,卻如臨大敵,突然向前垮了一步。
拳頭擰緊,似乎下一刻,就要對前麵那道白色身影有些動作。
衛破初注意到了藍山的動作,趕忙跨了幾步搶到了藍姓老人前麵一段距離。
那道白色的影子便在這時撲到了衛破初的懷裏,長長的尾巴將將衛破初的脖子給巻了一圈,鑽進衛破初的懷裏。露出嬌小的頭顱,望著衛破初,衛破初用右手,把小銀狐雪白的毛發從頭到尾給捋順了。
衛破初這一係列動作在藍山眼裏看來,是懼怕他的表現。
藍山不由得蔑然一笑,這眼前的年輕人算是識相,不然他懷中的小家夥可能命都沒有了。不過......他仔細看了看衛破初懷裏的小家夥,竟然沒看出來這小家夥的深淺。
藍山轉了轉手中的佛珠,心裏默默作了盤算......
魏寧兒的大眼睛卻一閃一閃,看著眼前可愛的小腦袋,心都被萌化了,剛想伸手去摸摸那可愛的小腦袋,衛破初卻抱著小銀狐上了車。
小銀狐趴在衛破初的肩上,看著後麵的魏寧兒,眼睛一眨一眨的。
魏寧兒眼睛都冒出了星星,但是卻突然聽到了一道威嚴熟悉的聲音響起。
“慢著!”
藍山一步向前,抓住了衛破初的手臂。
衛破初皺了皺眉頭,不得不強製被止住了身形,停在了樓梯處。
“你可以上去,但是你懷裏的那個小家夥......”
“不能上去!”
衛破初眼神微凝,淡淡地看向了藍山,冷冷開口
“為何不能上去?”
藍山一臉不屑道,語氣滿是不屑和譏諷:“為何?年輕人,你抱著的這個小東西,可不一般,放在馬車上,可不是一般的危險,要是傷到了車內的人,我想......”
“可能你們倆的小命就會沒了!”
藍山重重地哼了一聲,隨後將手背過身去,不容置疑開口:
“本來魏府的馬車是從來不接待陌生人的,但是看在左大人的份上,我給你兩個選項。”藍山伸出兩根手指,“第一
個選項,你把懷裏的那個小東西給扔了,然後跟我們上馬車......”
衛破初眼神凝滯的愈發的厲害,但還是壓抑住了,盡量禮貌地說道:“銀兒它隻是有些調皮好玩,在馬車上我會看管好它的,絕對不會有任何......”
衛破初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藍山給打斷了,隻見他伸出第二根手指,淡淡道
“第二個選項,你帶著這個小東西,自己下來走......”
“不要上魏府的馬車。”
話語說完,全場一片寂靜。
衛破初站在馬車的階梯上,停頓了一會,沒人能看到他臉上的表情。
許久,他開口道:
“銀兒絕對不會傷害任何人,我保證......”
藍山臉上劃來一絲冷笑,極其危險地轉過身來,身上散發出令人膽寒恐懼的氣勢,看著衛破初,
“保證?你拿什麽保證?你可知道車上坐的都是些什麽人?”
“就算隻少了一根頭發,你和你懷裏的小家夥馬上就會被我捏死?何必呢?”藍山的話語讓在場的人都感到了一股寒意,一股頭發都能根根倒立起來的寒意。
連周圍的風和樹葉,都在藍山一身修為的壓迫下,幾近不動。
隨後,便看見衛破初的拳頭漸漸的握緊......
他做出了決定!
隻見衛破初抱著小銀狐,走下了階梯。
藍山玩味的一笑,滿臉不屑。他本來以為麵前這個年輕人還要再倔一次,那他雖然不會同意,但是會認為衛破初還算個有骨氣的男人。
現在看來.......嗬!果然是個吃不了苦的軟骨頭武夫。
衛破初沒有理會別人是怎麽想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從來不是個愣頭青,別人的馬車,不讓他這個沒身份的人上去也正常。至於別人的嘲諷和挖苦,他向來從不在意,也不會多加解釋。他很清楚自己是來報恩救人的......左叔對他可是有天大的恩情,定然不能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到左叔。他也本就不想惹是生非,和這些人一點關係沒有最好!
隻是,真的是好久沒有人這樣威脅著自己,讓自己做出選擇了,自己是軟骨頭?真是可笑,按照他以前的脾氣,早就把麵前這個人給捏碎了。看來他還是需要慢慢適應現在的身份,隻是他受不受氣沒有關係,主要是他敢這樣說銀兒......
衛破初抬起了頭看了藍山一眼。
這個人,他衛破初記
下了。
他懷中的小銀狐似乎有些小委屈,水汪汪的眼上竟是帶了些淚滴,把頭深深埋進了衛破初的懷裏,連尾巴都不願意露出來。
“藍叔,你怎麽能這樣!!”魏寧兒一臉焦急地跑到了藍山的身邊,晃著他的手臂喊道
“你看小狐狸那麽嬌小可愛,怎麽會傷害我們,現在在懷裏也乖乖的,我都想要過來抱抱的,你就讓他們上車嘛?藍叔,你最好了!”魏寧兒甩著藍山的手臂撒嬌道。
藍山最受不了魏寧兒的撒嬌,一般的事情她一撒嬌他準沒辦法,但是目前這個情況,他還是狠下了心來,“不行!寧兒,你不知道他懷裏的這個小家夥到底有什麽深淺,萬一在車上失去控製,這後果我可承擔不了!”
他以前可是經曆過類似的事情,不可能讓這件事情再度發生。
“藍叔,你就不能通融一次嗎?”魏寧兒還是不肯放棄,拉著藍山的胳膊,泫然欲泣。
衛破初看著為他和小銀狐求情的女子,眼中微微起了一些波瀾,他大概知道自己去的地方叫左府,以他的本事,縱使在這荒山野嶺他也有辦法找到那裏,隻是多費一些功夫罷了。
所以他不打算死皮賴臉的賴在這裏,再難為這女子,他來瀾州是要報恩的,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所以,抬起腳來便準備離開。
這個時候,左天峰從馬車裏鑽了下來。
他在車上坐了一會,隻是車下言語也聽到的差不多了,看到車下的場景,心中了然。
隨後左天峰竟是走下了馬車,衝著藍山抱拳道:“藍先生,看來左某要辜負您的好意了,魏府的馬車,看來我這一個小小的崖府不配乘坐。”隨後朝著魏寧兒微笑著點了點頭,示意魏寧兒不要把事情放在心裏,他知道寧兒這丫頭肯定是好意。
他左天峰雖然不是多大的官,也沒有多大的本事,但是且不說眼前的年輕人,是他費勁千辛萬苦幾近喪命求來的救命恩人,就算隻是他一個普普通通的朋友,他左天峰也絕不會拋下朋友,這是他做人的原則!
隨後他走過去,拍了拍衛破初的肩膀
“小初,咱們走吧。”說完,竟真撫了撫衣袖,邁步遠去。
衛破初看著左天峰,心裏微微的有些暖意,還有些愧疚。左叔此時應該心急如焚才對,自己的女兒躺在病床上,生死未知,他本以為左叔下來是要勸他服從藍山的安排,或者采用別樣的方式勸說他,如果是那樣的話,衛破初不但會生氣,反而會理解他。
但是現在,
左叔為了他,顯然是要跟魏家鬧翻,為了他這個剛剛認識的陌生人,他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愧疚的情緒不斷的漫延,但是他肯定是不會按照藍山說的去做的,在他看來,銀兒比他的命還要重要。
他往前走了幾步,應該告訴左叔他有辦法盡快到達左府,讓他安心乘坐魏府的車馬就好了。
隻是魏寧兒卻快他一步拉住了左天峰,咬著薄唇,用快哭出來的語調喊著左天峰:“左叔,你別走,藍叔他不是那個意思的,他肯定會讓大家都上去的,裏麵很大很大的。”
“是吧,藍叔?”魏寧兒朝著藍山問道,此刻的她滿心的委屈,仿佛藍山不答應她,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
此刻的藍山有些進退兩難,之前的他已經下定決心不讓這個年輕男子上車,但是沒想到魏寧兒竟然幫他求情到這個地步,而更是沒想到,左天峰竟然為了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惜要跟魏府翻臉。
這個軟骨頭到底是什麽身份?難道有這麽大的魅力?
藍山不懂,但是看著寧兒泫然欲泣的樣子,還是心軟了下來,搖了搖頭歎息道:“好吧,這次......就破例一次,但是.......”他警告似的朝著衛破初說道,
“你最好把懷裏的小東西管好,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說完後,藍山也沒等眾人反應,便先一步走上了車。
隻是在他心裏,已經把衛破初劃為沒本事,還非常不知趣的年輕人行列。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一定要教訓教訓眼前這個年輕人,告訴他到底該如何做人。
左天峰停下了腳步,雖然他有心維護衛破初,但是現在藍山明顯做出了巨大的退步,如果他再硬要獨自前行的話,那不光是駁了藍山的麵子,更會讓魏寧兒傷心又難做。
衛破初也善解人意的朝著左天峰點了點頭,坐別人的馬車,守別人的規矩,他也不是一個不懂道理的人,隨後摸了摸懷中的小銀狐,便也跟著左天峰跨步上了馬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