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左相還從沒跟兒媳共處一室過，怕人說閑話，也怕兒媳不自在。

  說實話，他有些沒臉見兒媳婦，愧對她和兒子。

  趙夫人也早就接到了如玉的信，她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年，嘴角含著笑，腳步輕盈地帶著於嬤嬤去了左相的院子。

  在這種情況下，一家人也是需要避嫌的。

  兩人在院裏的向陽處，坐下了。

  除了於嬤嬤還站在趙夫人身邊，其他伺候的人都退得遠遠的，雖然都是左相的心腹。

  趙夫人一來就向左相告罪，“是媳婦沒能看好她，事後才知是她身邊的芳草假扮成她的樣子，騙過了媳婦。還請相爺責罰。”

  左相擺手，皺眉道：“你對她的成見很深，現在連她的名字都不願意叫了嗎？”

  趙夫人笑了笑，“相爺，早在二十年前，媳婦就曾跟相爺說過，請相爺派人去巴蜀找我的孩子。可是相爺您不信，以為是媳婦在胡說。

  那個時候，我們家有個女娃比男娃更好，媳婦也就沒再堅持，隻好用我們於家的力量去找孩子。媳婦一直以為是那些人把孩子擄去的，也以為那個女娃是他們的孩子……。”

  這話說的左相異常慚愧，“當年是老夫不對。”

  趙夫人心底那口氣終於吐了出來，沒想到還能聽到這老頭子道歉。

  她歎氣道：“說實在話，我對趙琉璃確實沒有盡過做母親應有的責任。但身為嫡長女該有的，她都有。

  我自認沒有管教她，但她卻是在相爺您的教導下長大，您覺得她像您的孫女嗎？”

  左相的皺頭依然緊鎖，將如玉那封信拿給趙夫人看，“既然如此，信上所說的就是真的了？”

  趙夫人看完信，笑了，“自然是真，但是相爺您信嗎？你若信，趙琉璃就什麽都不是。您若不信，她還是您的嫡長孫女。

  左相府遲早毀在她手裏，知道她這些年都做了什麽嗎？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的所作所為。”

  左相還是那麽個表情，至少趙夫人從這表情上看不出什麽來。

  “她給我下毒有十個年頭了，慢性毒。近期才給我用了藥引子，若不是我找到了對症的解藥，咱們府裏現在應該給我辦完喪事了。”

  趙夫人淡淡地說，“下藥的下人我都控製起來了，相爺想問，隨時可以問。

  還有一點，不知相爺有沒有發現，趙琉璃長得不像趙家人，反而跟某個村婦極像，特別是那雙眼睛。”

  聽到這裏，左相下意識地盯著趙夫人看了好一會兒，恍然大悟，“像，確實像。”

  趙夫人摸摸自己的臉，笑道：“相爺說的是青雲吧？這孩子長得確實像我，但更像您兒子。相爺，不是做媳婦的說，您多久沒去看過博文了？”

  左相愣了愣，“多久了，半年？”

  趙夫人歎氣，“都快十個月沒去看他了。您忙，我們都知道。但是博文現在比以前好

  多了，您該去看看他了。”

  “等這些事情結束，老夫就去看他。”

  趙夫人又道：“我們都這麽大年紀了，媳婦想做主把博文的那些妾清理掉，可好？博文年紀大了，每天聽她們吵鬧，病哪裏能養好。”

  想到這些妾，左相就相當無力，擺擺道：“你做主吧。”

  趙夫人應下，又道：“還有件事媳婦沒跟您說。那就是趙琉璃已經答應過裕王，等到時機到了就要了你我的命，然後獨吞掉左相府的財產。”

  涉及到裕王，左相眼中一片淩厲，“那是何時的事兒？你又是從何處得知？”

  趙夫人扯了扯唇角，“媳婦聽如玉所說。而如玉是在齊家酒樓裏聽到的，在正月十五看花燈之時。那天，是相爺您做主讓她出去看花燈的。”

  左相無語，發現竟然是他的錯。隻道：“如玉？可是洛東家，那個女子……。”

  “她很好。”趙夫人趕緊說道，“若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說著將一個荷包鄭重地遞給左相，“這是如玉配製的解毒丸，若不是這些藥丸兒，媳婦或許再也見不到孫子孫女了。”

  這又說到了兩個小娃娃，左相心裏也是癢癢的，他到現在還沒見過孩子們呢。

  下意識地摸了摸了胡子，有些不好意，“孩子們，可好？”

  “好，好得很。”趙夫人說起孩子那是無一不好，誇了又誇，“就是好幾個月沒見了，怪想的。若不是接二連三的出事，我早就跟他們混熟了。”

  左相也很羨慕，想起自己查到的，再想到趙琉璃的秉性和長相，心中已經偏向趙夫人了。

  “說說你和洛東家的計劃吧。”

  趙夫人笑了笑，“媳婦說的，相爺未必肯信。不如相爺就按照如玉信中所說的那樣，聽聽徐氏自己怎麽說。媳婦也很想知道，徐氏到底是個什麽來曆，竟敢偷龍轉鳳。”

  這也是左相的疑惑。

  於是，回信如約而至。

  如玉看過信後直接點火燒了，心中大定，“很好，就這麽辦。”

  殿試沒那麽快，畢竟有那麽多高中者要答卷子，皇帝還要看卷子。

  左相就在這個時候告了會兒假，他去見了方二爺，後者帶著他直接去找了盧宗書。

  兩個年輕人又給左相偽裝了一番，讓手底下的人把他們送到李家的某個屋頂上。

  沒錯，三人竟然學著某些梁上君子偷聽啦。

  小蓮的身子養得也差不多了，雖然還沒出月子，但她實在是不想忍徐氏天天指桑罵槐。

  自從兒子沒了，她又獲得了自由身後，李忠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看她怎麽也不順眼。

  徐氏也就順利地把李忠又拉到了身邊，李忠除了不再跟以前那麽捧著徐氏外，跟平常沒有啥區別。

  他已經不把小蓮當成寶了，還會不時罵上兩句，哭哭他那沒睜開眼過的小兒子。

  所以小蓮也就接受了如玉的建議，跟徐氏

  攤牌。

  當她聽完北閻的敘述後，也被這些事情驚呆了，徐氏竟然真敢。

  同時也高興壞了，此舉若是成功，不但能把趙琉璃拉下來，還能治徐氏的罪。

  於是小蓮就按照計劃挑釁徐氏。

  時辰一到，小蓮不再像往常那樣聽到徐氏的罵聲就一聲不吭，任由她罵。

  這次她接起了話，“你個老不死的，從我被騙到李家你就沒安好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年輕那會兒做下的齷齪事兒。”

  徐氏正在進行她的“日行一罵”，聞聽此言，立馬驚醒。跳起腳來，罵道：“你一個妾，一個做人奴才的，你懂個屁。胡說八道，我年輕那會兒好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