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一愣，“不，不可能呀。年前封賬時，我還特地檢查了一遍，銀子還在！”

  如玉問：“是在賬上，還是在櫃台上？”

  “在，在賬上！”老房意識到不對勁，聲音越說越小。

  如玉笑了笑，“張管事，去查查櫃台上的銀子還剩多少！”

  張管事這才意識到出了什麽事，趕緊跑到櫃台後麵查看。

  柳園酒樓的櫃台建的都很高，櫃台後麵放酒壇子的櫃子裏都有個暗格兒。

  這暗格兒裏有放銀子的木頭盒子，盒子上有鎖，這鎖還是密碼鎖，就是用九宮格拚接而成的鎖。

  暗格兒在哪裏隻有掌櫃和大管事，還有賬房三人知道。但是這鎖怎麽拚，卻隻有各個店的掌櫃和賬房清楚。

  給店裏留夠備用金，是柳家所有鋪子的規矩，每個鋪子也隻有這三人知道。

  此時，葉掌櫃已經癱坐在地上了，跟他孫子葉小六一樣，後怕呀。

  兩千兩不是個小數字，大多數人家一輩子也見不到這麽多的銀子。

  很快，張管事從櫃台下麵出來了，手裏抱著一個不小的木頭盒子。

  臉麵很是難看，因為這木頭盒子很輕！

  兩千兩銀子有多重？

  一個成年人搬起來也會覺得沉，不用看就知道這裏麵沒有銀子。

  將大盒子放在桌子上，沉聲道：“老房，怎麽開鎖你是知道的，打開看看吧。”

  老房讓後廚大師傅跟夥計們轉身，他先是掂了掂盒子，自我安慰道：“裏麵不全是銀子，還有幾張銀票。應該是老掌櫃換成了銀票。”

  然而說話間他額頭上的冷汗直冒，自己都不信這話。

  錢盒子打開後，裏麵確實有幾張紙兒，然而老房並沒有放下心來，拿出紙來一看，全是白紙。

  他顫巍巍地拿起白紙，來到葉掌櫃跟前，大聲質問：“你，你年前跟我說，說你點好了的。我信了你，你就是這麽坑我的？”

  老房大叫幾聲，跪到洛如山跟前，直接認錯，“請姑爺罰我吧，是我的錯。這銀子，銀子，我，我用餘生來還，以後我就不要工錢了。”

  洛如山皺眉，沒說話，看了眼如玉。

  如玉搖頭，歎道：“老房啊，你看，這就是你袒護的老掌櫃。以後交朋友可得擦亮眼睛。

  這挪用備用銀的事情不是你的錯，但你也有失職之責，就罰你一個月的工錢吧。”

  “多謝姑奶奶，多謝姑爺！”老房的心終於放下了。

  罰了一個月的工錢，讓他心頭大定，工作保住了，老臉也保住了！

  如玉轉身，再看葉小六，笑道：“小六啊，話還沒說完呢。接著說呀。”

  “說，說什麽？”葉小六心虛地問。

  他本就不是多麽有膽的人，看到親祖父這個樣子心裏也不好過，但他不敢多說什麽。

  小灰上前踹了這小子一腳，“說實話，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抽！老胡，你來！”

  老胡就是那個絡腮胡，他啥

  話也沒說，隻衝著葉小六握了握缽大的拳頭，再嘿嘿兩聲。

  葉小六就招了，“我說，我全說，凡是我知道的都說。這位英雄別打，別打！”

  “慫貨！”老胡甕聲甕氣地哼了一聲，站在葉小六身邊繼續威懾。

  葉小六道：“我把家裏的存銀都搬空後，被祖父打了一頓。然後有人給我了一筆銀子讓我賭，我沒忍住，又去賭了。這回輸了三千兩啊，我不想被砍手砍腳就又找了我祖父。

  他，他跟東來賭坊的管事密談了好一會兒，他們才把我放了。後來我從東來賭坊管事那裏聽到，是我祖父偷了酒樓裏銀子為我還的債。

  還欠一千兩，讓我把酒樓裏的夥計也拉來賭，若是能讓他們也欠上幾千兩銀子，我的債就能免了。

  我，我照做了。可那些怕事的家夥，來了一回就再也不來了。後來，我又在賭坊見了我祖父幾回。

  他跟我說，那剩下的一千兩銀子不用還了，還說等過了年，我們家會有大筆銀子進賬，然後全家搬離京城。”

  “還有嗎？”如玉再問。

  老胡再次揚起了拳頭，葉小六連連搖頭，“沒有了，真沒有了，我就知道這些。”

  如玉又問：“真沒了？比如說東來賭坊的大管事跟你家祖父的秘密。你不是把家底掏空了嗎，怎麽又有銀子搬家了？”

  “這個，這個。”葉小六眼神閃爍著，看向祖父，後者一直閉著眼，似乎是認命了。

  葉小六看祖父沒有反應，又接著說：“賭坊大管事好像要搞柳家，誰讓他們柳家是女人當家呢？

  主人家還不在京城，像我祖父這樣的大功臣到現在還是個破掌櫃，這不公平！”

  如玉嗬嗬道：“不公平？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多著呢！人心不足蛇吞象！”

  其實葉小六說的這些已經超出了如玉的想象。

  她通過核實賬冊發現了幾處賬很奇怪，就知葉掌櫃可能監守自盜。

  再讓人去查查葉掌櫃的家底情況，又讓人暗地裏去賭坊查了葉小六這幾年的賭資，發現遠超葉掌櫃的家底。

  而且進入正月裏後，東來賭坊的人竟然跟葉小六勾肩搭背，甚至還從言語中表現出了尊敬，要知道此前葉小六還被他們威脅砍手砍腳呢！

  別問怎麽查到的，小灰喬裝打扮了一番在賭場裏賭了兩天，就什麽都摸清了。

  要知道，小灰可是長順帶出來的一把手，專管情報審訊這一塊兒的。

  區區葉小六，小意思！

  事情就是這樣，坐實了葉掌櫃勾結外人，意圖摧毀整個柳家的罪行。

  如玉道：“哥，放了葉小六，把葉掌櫃送官吧。兩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誰知道他這些年還貪沒了多少銀子！”

  取下葉掌櫃嘴上的抹布，洛如山歎道：“葉掌櫃，你還有何話說？”

  張管事以及老房這些一起共事的人，也都齊齊的瞪向他，一副跟他劃

  清界限的架勢。

  葉掌櫃看著自家孫子那慫樣，老淚縱橫道：“姑爺，我有罪呀，我有罪。我被豬油蒙了心，請你看在家主的份上饒了我這一回吧。“

  洛如山哼道：“你都想把柳家搞垮，取而代之。我若饒了你，我就是柳家的罪人，如何跟嶽母大人交代？來人！”

  “不不，不！”葉掌櫃看著那如狼似虎的黑衣人，嚇得連連擺手，“我，我交代。我知道內情，知道東來賭坊下一步會怎麽做，請別把我送官。

  我們家就我一個可以賺錢的人，我若是蹲了大獄，家裏的人得喝西北風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