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如玉沒說話，徐氏主動上前拉起如玉的手來，笑道：“如玉丫頭，最近在忙啥？等蓮生放假了，你跟他回家裏吃個飯。”

  如玉趕緊收回那不切實際的念頭，笑道：“好啊。嬸子要帶雲朵回去歇著吧？也是，眼看著就要過年了，誰家孩子不回家等著過年呀。”

  徐氏嗬嗬笑道：“我就是來看看這孩子，你別想多了。雲朵在這裏我放心得很。”

  如玉抿著嘴直笑，不說話。

  她就知道在這位嬸子的心裏，已經把閨女交給她這個未過門的媳婦養了。

  如玉帶著徐氏往廚房走，要說這個家裏哪裏最忙，當屬大廚房了，人多，廚房裏從不斷火。

  “娘，你咋來了？”李雲朵怯怯地說。

  看到徐氏的李雲朵相當吃驚，但絕對不是驚喜的那種，說話間就帶上了顫音，聽上去有怕怕的感覺。

  徐氏也聽出來了，上前使勁扯了下李雲朵的耳朵，嗬斥道：“你個死丫頭，我不能來啊，你還認我這個娘不？”

  李雲朵嚇得連連後退，捂著耳朵流淚，“娘，你是我娘呀。”

  語氣中的無奈呀，聽得如玉都心酸。

  這是親娘不？親娘怎麽舍得虐待小閨女。漂亮，可愛又聽話，這樣的閨女誰不喜歡。

  偏偏徐氏就是個與眾不同的。

  “死丫頭片子！”徐氏冷冷地瞪了眼李雲朵，“沒個眼力的賠錢貨。”

  盧氏剛好不在大廚房，鄭林氏也不好勸。如玉隻好上前勸道：“嬸子消消氣兒。雲朵，還不趕緊給你娘倒碗熱茶來。”

  待徐氏捧起這碗熱茶來時，臉上的戾氣不見了，重新變回笑眯眯的模樣。

  如玉“咯噔”一下，心說，來了，來了，要說正事兒了。

  徐氏道：“如玉啊，你及笄也有些日子了，你娘沒跟你說啥時候出嫁呀。”

  “出嫁？”如玉趕緊搖頭，“嬸子啊，當初定親的時候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怎麽也得兩年後呀，這才定親沒幾天呢。”

  及笄是幾歲？是十五周歲，再過兩年也不過是十七，還是個孩子呢。

  誰家姑娘十五歲就嫁人？

  這麽小，誰想嫁誰嫁，她洛如玉不嫁。

  徐氏的臉一下子就耷拉下來，“不小了。誰家不是及笄就嫁人的。我嫁給你忠叔的時候是十六歲，還被村裏人說成老姑娘。再過兩年你就十七了，到時候生孩子都難了。”

  “十七生孩子才危險呢，二十七生孩子都不急。”如玉脫口而出。

  心說，沒文化真可怕，十六七生孩子跟四十六七生孩子一樣，都是極其危險的。

  徐氏歎氣：“可憐我家蓮生啊，都老大不小了。”

  如玉不想就這個話題聊下去了，便委婉地說：“嬸子啊，說實話吧，再過兩年是我小舅舅定下的。他畢竟是咱們縣的縣太爺，唯一的外甥女成親怎麽也得嫁個有功名的呀。不說大的，蓮生哥娶我的時候至少得是個

  秀才吧？”

  “秀才啊。”這話聽在徐氏的耳裏，很不是滋味，歎道：“我們李家在百花村雖然比上不足，卻還能吃飽飯。這些年供蓮生讀書，把家裏的老底兒都掏淨了，就差砸鍋賣鐵了。

  聽說考秀才要不少銀子，哦，對了，先要考上童生才行啊。家裏仨孩子，個個兒都要錢。眼看著就過年了，我還沒給我家青虎做身棉衣呢。我們家蓮生明年恐怕是沒法考童生了。”

  如玉看了下李雲朵，後者低頭扯著自己小圍裙，好像在說她娘也沒給她做棉衣啊。

  “那可不行。錯過了童生，就得再等一年。”如玉道，“這樣吧，總歸蓮生哥也幫我們家食鋪不少忙，考童生和秀才的銀錢就從這裏麵扣吧，就是以後每個月不會往家裏送……。”

  徐氏臉上的笑容又出現了，“以後每個月就拿一半兒回家吧。日子還長著呢，總歸能還上考試的錢。反正童生試要從裏麵扣，考秀才舉人啥的，也從裏麵扣吧。”

  “啊？”如玉懵了。

  看到徐氏笑得如此燦爛，頓時明白了。

  眼前這位不是想閨女了，也不是來指責她這個未來媳婦不去看她，而是來跟她講明某些事情的。

  那就是讓她養了自家閨女，再養自家大兒子，甚至是把大兒子培養成才。

  那啥子考試費用呀，路上的車馬費呀，她這做媳婦的就先付了吧。反正可以從工錢裏扣。

  如玉有點方，李青雲的工錢是多少來著？他每個月給家裏五百文，留下一半是二百五十文，一年下來才幾兩銀子？

  讀書習字，哪個不要錢？

  你當筆墨紙硯是大白菜呀，考秀才不要錢的？路費，住宿費啥的，幾兩銀子夠嗎？

  更不要說進京考舉人，殿試啥的了，這個時代讀書是很費銀錢的。

  這個徐氏，打得一手好算盤呀。等李青雲高中，她恐怕還要穩坐中宮，當她的老夫人。弄不好還得讓兒子給她求個誥命來。

  如玉很不舒服，半眯著眼睛看徐氏。

  徐氏似乎也覺得有些過分，但她手裏沒錢，哈哈笑著起身，“如玉丫頭，咱就這麽說定了。你娘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忙，你們忙。”

  徐氏笑著往回走，廚房裏放著的好東西她隻是看了一眼，倒是沒說啥。

  這一點如玉服她，知道什麽時候該拿，什麽時候堅決不拿。連被慣壞了的李青虎，也從不來這邊混吃混喝！

  如玉越想越不舒服，起身跟上去，突然問：“嬸子覺得王詩雨咋樣啊？”

  “王詩雨？”徐氏反問，“就是那個跟我一道回來的姑娘吧？聽說是你小舅娘的妹妹，長得那叫一個好看呀，水靈靈的。”

  “是啊，水靈得很！”如玉陰陽怪氣地說，“人家是京城人氏。”

  徐氏歎道：“那等姑娘我們可高攀不起。我就跟她說了幾句話，打聽打聽京城是個啥樣子。

  哎，也不知道我這輩子還有沒有可能去京城看看。”

  “嬸子很想去京城？”如玉反問，“難道嬸子在那邊還有親人？”

  這話純屬胡說八道，徐氏底細如玉再清楚不過了，祖輩都生活在盧家莊。

  “哪裏。有就好了。”徐氏低頭，“別送了，回去吧。”

  如玉看著徐氏離開，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她轉身去了薔薇苑找王詩雨。

  麵對王詩雨，如玉開門見山道：“你跟忠嬸兒說了些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