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閣內書房，吳老大夫仔細看了如玉拿來的紙卷，眉眼凝重起來。

  “老夫還從沒見過有人用這種法子來害人。”吳老嘖嘖稱奇，“你說為啥總有人把聰明勁兒用在歪門邪道上？”

  如玉笑道：“或許覺得這樣來錢容易吧，使點兒手段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多容易。”

  吳老搖頭，“容易嗎？來得容易去得也容易。就像你現在開鋪子，種莊稼，每一分銀錢都賺得光明正大，你也是動了腦子的。你再看這小紙卷兒，想製成這玩意兒，不比你開鋪子容易。”

  如玉明白這話的意思，“或許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嗬嗬！”吳老笑了，“你這丫頭總結得好。過來看！”

  吳老將手中的小紙卷輕輕卷開，問：“看到啥子了？”

  如玉道：“這是花箋？”

  “是花箋，確切地說是桃花箋。”吳老道：“這張花箋做工講究啊，將真正的桃花融入紙漿中，箋上的桃花看起來比鮮活的花瓣還要好看。”

  如玉湊過去嗅了嗅，“就連那些見不得人的藥味兒差不多都隱藏在了桃子香味中。厲害！”

  吳老點頭，“也就是我們這些鼻子特別靈的大夫能聞出來。裏麵的桃花無毒，卻浸染了濃鬱的桃兒香。有毒的是這張暗黃的箋，就連這用筆畫出來的幾枚桃樹葉，也是用極濃的藥汁畫出來的。這可是要下大功夫才能做出來的花箋，不容易啊，不容易。”

  如玉嘖嘖道：“你說這麽漂亮花箋，做出來賣錢不好嗎？偏偏拿來害人。真不知道他們的腦子是怎麽想的。”

  “是啊，如此好看的花箋必然不便宜。”吳老道：“我們來看看到底浸染了多少藥吧。”

  將花箋融入清水，那些經過處理的桃花瓣很快就被水洗掉了，飄飄揚揚地落入杯底。

  然後箋中的綠桃葉慢慢地褪了下來，化作幾絲綠色的液體，隻是這液體輕易不與水相融。

  最後是紙張中的黃顏色，如熬的藥汁兒，也慢慢地融入了水。

  吳老以最快地速度將綠色的液體撈了出來，再挑出桃花。

  最後將變成白色的紙挑了出來，杯子裏就隻有暗黃色的液體了。

  “來，胖丫頭，聞聞，都有些啥？”吳老突然考起了如玉。

  如玉笑著挨個的聞了起來，“暗黃色的水裏有紅花，丹參，還有益母草、當歸……，嘶，都是活血化瘀的藥呀。”

  她臉上的笑容再也不見，這些藥物，對於普通人來說聞聞沒事，甚至吃上一兩口也沒啥。

  但是對於孕婦來說就不行了，不說紅花，就說是益母草。就是如玉沒學過藥草大全也知道這東西是萬萬不能給孕婦吃的。

  想到這裏如玉便又記起上輩子讀書時的一段記憶，那是她在大學時期宿舍裏發生的一件事。

  有一天，她的一個舍友肚子突然疼得要命，下麵的血流了一地。

  大家都是小姑娘，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麽了，還以為是她大姨媽來勢洶洶。

  可那舍友疼啊，最後還是管理宿舍的阿姨看出了不好來，背著舍友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才知這個舍友流產了，孩子就這麽沒了。

  後來大家才知道，舍友有些日子沒來大姨媽了，她著急得很。自己便買來益母草喝，完全沒意識到已懷孕了。

  結果，益母草一喝，活血化瘀呀，流產了。

  當然這也怪那舍友沒有常識，既然跟那啥那個那個了，沒來大姨媽總歸要往這上麵想一想呀。

  如此一來，整個宿舍樓都知道這舍友做下的糊塗事，最後連學業都荒廢了。

  吳老點頭，“再聞聞這個。”

  如玉聞向那綠色的液體，“麝香嗎？有些淡。”

  “摻了麝香粉的顏料。”吳老道：“這麝香可不便宜呀，那綠色的東西也有毒，吸多了會使人產生幻覺，慢慢地會沉睡不醒。”

  “這是什麽？”如玉驚訝道。

  吳老道：“曼陀羅的嫩葉。曼陀羅也是一味藥，全草有毒，特別是種子，有大毒，其次就是嫩葉了。不過，此物我們大周不常見，也不易得。”

  如玉冷笑，“我小舅娘的父親看來也是個人物，能得到這麽一個有手腕的妾，也是不容易啊。就不知道她們為何要對我小舅娘出手，她已經嫁人了呀。”

  吳老搖頭，“這些內宅婦人呀，所求必定極大。胖丫頭，這渾水，你確定要趟？”

  如玉認真地說：“那是我小舅娘，我怎能不上心？在我看來不過是個內宅婦人，所有的聰明都放在了爭男人身上。”

  吳老也搖頭道：“你這麽想就錯了。焉知那個妾不是你小舅娘父親官場上的宿敵，放在他身邊監視他的？”

  “我管不了那麽多，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我小舅娘平安地生下孩子，然後把孩子平安養大。誰敢害她，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如玉冷哼，“吳老，我可以用毒嗎？”

  吳老皺眉，“你說這話不是傻？人家都用毒害你了，你還在計較這，計較那。”

  “這麽說你同意了？”如玉笑著上前為她捶肩，“就知道師父對我極好。”

  吳老嗬嗬道：“用得著了叫師父，用不著了叫吳老，你這丫頭，好個勢利眼。”

  “嘿嘿，吳老您知道就好，說出來多傷感情啊。”如玉也嗬嗬笑了。

  這玩笑話他們經常開，二人都知道他們的師徒情誼是沾了利益的，但這又如何？

  隻要人是好人，對彼此有利無害就行了。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離開吳老這裏，如玉再度去了薔薇苑。

  一進院子便看到王詩雨在小舅娘門前大叫，“姐姐，你家外甥女不給我飯吃，姐姐你可憐可憐我吧，我快餓死了。”

  “這麽快就餓死了？”如玉在她身後接話道。

  王詩雨顯然沒有意識到如玉在她身後

  ，嚇得她尖叫，使勁瞪著如玉，“你，你怎麽能這樣？我，我要吃上好的豌豆黃，綠豆糕，再給我燉隻雞，炒兩個素菜。”

  如玉撇嘴，“可以，先付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你怎麽不去搶。”王詩雨氣道，“我是你們家的貴客，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如玉還氣呢，伸手用蠻力將她扒拉到一邊，“沒有銀子就跟我們吃一樣的東西。要不然，就餓著。百香和百靈是吧，還不把你們家姑娘請回屋裏去？想讓我拎著她衣領子進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