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裏長呢？

  在這個大周朝，一個鎮內設有一個裏長。然後裏長可以直接任命每個村裏的村長，屬於最最基層的差役。

  不算在官職係統內，卻可以協助縣令或是縣丞，負責一鎮的戶口和賦役，更是可以直接麵見縣令匯報工作。

  這麽看來，裏長確實握有不少權利，算得上有權勢的鄉紳。

  然而，裏長還有一個職能，那就是課置農桑。就是鼓勵與督責種地與養蠶等事物，是要跟農事打交道的，而不是耍耍嘴皮子。

  但是這個姓洛的裏長，明顯不是跟泥腿子打交道的人，如此白胖，身上的衣衫如此幹淨，又如此講究。

  如玉看到這個洛裏長拇指上還戴著一個大大的玉扳指，這哪裏是與農事打交道的人呀，明明就是個白白胖胖的蛀蟲。說不定還特別看不起泥腿子，明明是吸泥腿子們的血汗為生的，憑啥看不起泥腿子？

  “咳咳！”

  洛裏長看如玉盯著他不放的眼神，心裏惱怒不已，一個泥腿子胖丫頭，真是太失禮了。

  洛裏長咳嗽過後，哼道：“胖丫頭，來者是客，這就是你們洛家食鋪的待客之道？”

  如玉輕輕地翻了個白眼，這不是個好裏長，鑒定完畢。

  然後如玉笑了，“不知洛裏長想吃點啥？我們店裏有上好的鹵肉，還有最好吃的涼拌菜。你看，天這麽熱，要不，您老來一份涼麵？將切好的鹵肉放在上麵，再加上番茄和黃瓜絲，澆上我們食鋪特製的調味料，開胃又涼快。”

  這話說得洛裏長的肚子咕咕叫起來，像他這麽大體格的人，胃口一般都很好。

  在洛如梅目瞪口呆中，洛裏長點菜了，“那就來一份你說的涼麵，好吃的話，本裏長有賞。”

  如玉繼續笑道：“放心吧，裏長大人，保證你吃了還想吃。小灰，聽到了嗎？”

  “來了，來了！”小灰端著四杯茶跑過來，一人一杯。

  如玉的杯子裏泡著的是薄荷，這大熱天的，喝點薄荷水，去火氣。

  其他三杯，飄著一些黑乎乎的茶葉，這茶葉還沒伸展開，看上去就不是好東西。

  在茶杯底下還有一兩根茶杆子，這也叫茶？

  洛裏長瞥了一眼，便移開了眼，他從不喝這種劣質茶。

  這是如玉自己的炒的茶，采自他們老家後山，裏麵有幾株老茶樹。

  她會做菜，卻不會炒茶，禍害了不少茶葉才製成能喝的茶。給他們泡的茶葉，如玉一看就知道是她沒炒成功的茶葉。一般她會用這些茶煮茶葉蛋。

  這讓如玉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小灰，還真是聽話呢。

  沒人喝茶碗裏的茶，哪怕渴的不行，洛如梅不喝，洛裏長不喝，村長就更不能喝了。

  洛如梅敲著茶碗說：“如玉啊，我看食鋪裏的生意不錯，你怎麽能拿這樣的茶來待客呢。”

  如玉翻著白眼道：“再不好的茶葉也是茶，難道你想讓

  我給你們泡幾片葉子喝？”

  說著端起自己的茶杯，“像這樣的葉子其實也很好喝的。”

  “不，不了。”洛如梅被噎得不行，是啊，茶不好也是茶，她可不想喝葉子。泥腿子才把葉子當茶喝！

  如玉不想陪他們在這裏熱著，便開口問道：“不知道裏長大人來我們小食鋪所謂何事呀？我們小鋪子可是在衙門裏備過案的，剛開張也沒幾天，還沒到交稅的時候。”

  洛如梅哼道：“啥時候交稅不是你說的算的，是洛裏長說的算！”

  如玉一愣，故意裝出很吃驚的樣子說：“洛裏長還有這能耐？商鋪交稅不都是有時間的嗎？”

  洛裏長這時候也故作高深模樣，“老夫受縣尊大人所托，管著咱們秀水鎮的稅賦，就是你們這些泥，農家人服徭役，也是本裏長能說得算的。”

  村長幸災樂禍地補充道：“就是說，你們家今年要怎麽服徭役，去幾個人，去哪兒，做多長時間都是咱們洛裏長說得算。”

  如玉裝作怕怕地樣子說：“徭役不都是冬天才有的嗎？我們家早就交過銀子了。村長你別嚇唬人，我哥還小，我爹的腿又被洛如富打斷了，他們今年是不能去服徭役的。”

  “說啥話呢？”洛如梅斥道，“啥叫我弟弟打斷了你爹的腿，你哪隻眼睛看到了？”

  如玉翻了個白眼，一言不發，這會兒不文縐縐了？

  若是她沒有小舅舅撐腰，這次恐怕還真躲不過去這些人的算計。

  現在她倒想看看這些人會算計他們到什麽程度，她不怕這些人做絕，就怕他們不出手。

  屆時，哼，抓住把柄，讓小舅舅為民除害。除了這些大蛀蟲，也好斷劉家一條胳膊。

  如玉算是看懂了，劉家之所以能這麽囂張，就是因為有這麽多的狗腿子為他們效力。

  村長那老頭也真不是個東西，以為如玉是真怕了，再次哼道：“知道怕了？知道還給我惹出那麽多事。晚了，不管洛如山那小子還會不會讀書，今年咱們村的徭役有他一份。交錢了？那是去年的，今年就是你們交錢，我們也不敢要。”

  洛如梅也終於笑了，“如玉啊，怕了就把鑰匙拿出來吧，有了鑰匙咱們都好過。徭役啥的，今年保證不用你們出。你這小食鋪的稅，該怎麽交還得怎麽交。不然，我們洛裏長不好跟縣太爺交差呀。”

  洛裏長始終沒開口，看樣子是默認了他們說的話。

  如玉沒想到洛如梅這麽快就攤牌了，她看向洛裏長，問道：“裏長大人也想要那啥子沒影的鑰匙嗎？”

  洛裏長抬了抬眼皮，也許是太過熱了，有氣無力道：“本裏長不管這事，本裏長隻管稅賦徭役。”

  如玉接著說：“洛裏長也姓洛，說不定咱們祖上還是一家子。既然是一家子，哪有不幫自家人說話的道理。劉家人這麽欺人太甚，裏長大人可得

  為我們做主呀。”

  洛裏長這才抬眼看如玉，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智障，淡淡地說：“你們村長說的就很好。”

  這時，洛裏長點的涼麵上來了，涼麵裏加了不少酸辣的佐料，在這炎炎夏日最是開胃。

  洛裏長也就不客氣地吃了起來，呼拉呼拉的樣子，讓如玉覺得這人活像個白胖的豬。

  他剛吃完，如玉就伸出手來說：“承惠，五十文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