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沒有男生邀請鍾小嵐的，她也不以為然地想：“切，那荔枝園上麵，有什麽好照的，我才不稀罕呢。”

  她正想丟下周燕連，自己先起步走回去宿舍，這時周燕連卻笑著跟她說：“小嵐，你想去哪裏呀？走吧，你也和我一起去好了，我們倆個也照一張合影吧。”

  “這樣……不太好吧？他們男生又沒有叫上我。”鍾小嵐心裏有點酸酸地答道。

  畢竟，哪個少女不傷懷嘛，誰不想成為男生心中的夢中情人呢？就連灰姑娘，也想要嫁給白馬王子呢，不是嗎？

  “我又不是讓你去跟他們合影嘛，是我想跟你合影。走啦，真是的，別這麽不給你連姐我麵子啊，分分鍾連姐妹都不跟你做的啦，快點，快點！他們男生都已經上去荔枝園等著了。”周燕連滿臉甜笑著，邊拉鍾小嵐走邊說，鍾小嵐隻好跟著她走。

  周燕連拉著鍾小嵐，還沒走近約她照相的那幾個男生那裏，鍾小嵐本來就想先停下來，在一棵荔枝樹下麵，坐著等她和男生照完相後，再過去和她合影的。

  沒想到周燕連卻滿臉甜笑地，又大聲說了起來：“前麵那幾位男同學，我又幫你們拉來一位女生了，讓她也加入我們合影的行列吧。這位可是我們班的才女呢，你們肯定是求之不得的，所以我就自作主張了，大家快點歡迎。”

  鍾小嵐一聽，心裏突突突地加速起來，急忙低聲叫：“連姐！你這是在幹嘛呢？不是說好我過來，隻是跟你合影的嗎？而且……才女我可不敢當呀。”周燕連卻不理她，隻是對她眨著眼睛在笑。

  前麵幾位男同學聽到了，早就有人笑著回話了：“歡迎，歡迎！當然歡迎了，熱烈歡迎！真沒想到，還是周燕連同學了解我們，我們本來早就想邀請我們班的才女一起合影的，可是又怕麵子不夠大，剛才哪裏敢開口呢。”

  另外幾個男同學，也“對對對”的附和著，弄得鍾小嵐想不去跟他們一起照相，都不好意思了。

  其實她的心裏，此時倒是最想和林山同學合影的，但是，人家現在正在前麵不遠處，和那幾個女生合影著呢。

  那其中有倆個女生，也就是初三才過來他們班的，本來和鍾小嵐及周燕連，就沒多少互動，當然不可能會叫上她們一起過去合影的。

  幾天後，照片洗出來了，鍾小嵐卻發現，她和周燕連的那張合影裏，不遠處，卻站著陶林那瘦小的身影。他站在那不遠處，正往她們這邊看著，人就顯得更瘦小了，倒象是剛上初一的學生了。

  也不知他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被照進來的，鍾小嵐心想：“哎呀，怎麽是把他給照進來了呢，要是把林山給照了進來，那我這張照片就夠珍貴了。”

  老師也知道，男女同學在互動照合影，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沒

  有說什麽。估計他是覺得，同學們都要畢業臨頭各自飛了，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吧，學習好的同學畢竟沒有幾個，管好那幾個就行了，保證他們能考上中專，就萬事大吉了。

  離中考隻有一個月多幾天時，鍾小嵐家裏卻出了些變故，爺爺有一天在家裏實然暈倒了，家裏人怎麽弄都沒法叫醒他，急急把他送到縣城的醫院去搶救，結果被診斷為腦出血。

  他一直昏迷住了十多天的院，在這期間，鍾小嵐也抽時間去醫院看過爺爺，隻見他瘦得是皮包骨頭，那瘦骨伶仃的樣子，看著就不免讓人悄然落淚。

  在這個年代裏，醫學對腦出血還是束手無策的，所以爺爺最終沒能再醒過來，在醫院昏迷了十天後的某天，並未受到病魔過多的折磨，就那樣靜悄悄地走了，與世長辭。

  家裏人考慮到，鍾小嵐兩周後就要準備中考了，就沒有告訴她這件事。可是事情就是有這麽湊巧，剛好這個周末，鍾小嵐恰好回家了，本來她是準備回去向家裏要錢，交報考資料費用的。

  當她走到村裏一個池塘邊的交叉路口時，碰到已經搬到新家去住的大叔子的大女兒，她的一個堂妹阿環，也正從新家那邊過來走到這裏。她看到堂妹腳上，穿著的是一雙嶄新的白布鞋，覺得有點奇怪。

  不知情的鍾小嵐還開玩笑問堂妹：“咦，阿環，這麽巧呀，竟然在這裏碰到你，你穿著雙新新的白鞋子，這是要去哪裏玩呢？”

  堂妹急忙對鍾小嵐努了下嘴，然後快步走近來，小聲對她說：“嵐姐，你快別亂說話了！是我們的爺爺走了啦。”

  鍾小嵐一聽，心裏暗吃一驚，她當然知道“爺爺走了”此時的含義了！所以她不由得突兀地問道：“我們爺爺走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怎麽都沒有人告訴我的？！”

  堂妹湊近她耳朵旁輕聲說：“就是昨天晚上夜裏斷氣的，今天早上剛從醫院拉回家裏來，家裏定在今晚為他守孝，現在大家都到祖屋裏去了。”這一帶村民的習俗，至親的人都要為死人守一個晚上的孝，不準睡覺。

  當鍾小嵐和堂妹阿環，一同走進她們共同生活過的祖屋時，隻見叔伯、堂兄弟姐妹們等等，及一大堆來盡孝的親戚，都來在祖屋裏，廳裏廳外都站滿了人。

  家裏人見到鍾小嵐也回來了，都奇怪地問：“咦，小嵐，你怎麽也回來了？我們本來都不打算告訴你的，免得打擾你中考，你是怎麽知道的？”

  鍾小嵐帶著點傷感地答道：“我隻是碰巧回家來要錢交報考資料費用的，你們都不告訴我，我又怎麽會知道呢？”

  “那你現在回來了就行了，唉，要說這世間沒有神靈，那又怎麽可能會這麽巧？我們沒有告訴你，你也回來了，還回來得不早也不晚的，你爺爺還是希望你能

  為他送最後一程的，那你快點去洗下頭發後，也綁上一條青繩子吧。”

  奶奶本來是在房間裏傷心著的，聽到鍾小嵐回來了，蹣跚走出到廳裏，在旁邊對著她最喜愛的孫女吩咐道。

  家裏有人死了，守孝的人要在頭發上綁一條青繩子，至少綁三天，至親的人則至少要綁滿頭七，即七天，這也是這一帶村民的習俗，

  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分，鍾小嵐嫁到廣東省的姑姑也趕上來盡孝，昨晚她並沒能趕來，在夜裏為她爸爸守一晚上的孝。

  此時爺爺也已收棺了，但按照慣例，是要開棺給姑姑見她爸爸最後一麵的，當那些請來為爺爺主持後事的“喃嘸佬”把棺材打開後，鍾小嵐就在旁邊，大膽地跟著姑姑往棺材裏麵看了一眼。

  因為是親人她並不覺得害怕，但她看到爺爺比在醫院時見到的更瘦了，他就那樣靜靜地躺在棺材內，硬邦邦的樣子，一動也不動……她傷心地想：啊，原來這就是……死人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