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猶恐相逢是夢中
作者:雪落十二      更新:2020-07-29 02:10      字數:2447
  第9章上回講到兩人在車站碰麵。

  (一)常夏被摟在柏賢的肩膀下,向那幾個正在做鬼臉的“密探”搖搖手。

  多少年後,常夏夏回憶起那一刻,仍覺得美麗極了,就像北極天空上的純淨銀河;就像清香洌世間少有的香熏。

  這時,你美極了,明亮的眼睛。紅潤柔軟的嘴唇上含著的笑容就像水晶裏悠悠的波紋。

  常夏夏終於來了,也許原本平凡的愛情,因為種種阻隔才顯得如此美麗。

  他說他永遠記得那月那日。那天她的樣子。一頭齊耳的烏發,上身穿著一件素白的白恤,下麵一件碎花淡紫色長裙。淡雅秀曼。天上仙樂。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二)

  月下紅娘把一根線係在一個人的衣袖上,拉著這根遊絲穿行去尋找世界上的另一個人。

  要穿過多少河流,多少條街道,多少個城市,多少條鐵路,幾乎在還未到達時這條線便斷了。

  所以這世上有多少人不曾遇到自己的愛情,遇到自己遺留在這塵世間的另一半。

  她們遇到的隻是一個男人或一個女人,生活在一起的婚姻。

  也許每個個體離開母體後心間也許都藏著一絲寒冷,等待著那個最後到來的人給自己融化。

  常夏似乎等到了那個最後到來的人。

  可是在等最後的那個人到來之前,她犯下了多少錯誤。甚至差點永遠失去了等待他到來的機會。

  在認識柏賢之前,常夏的黑暗故事,從頭說起,還需要把琴弦撥回幾年前。

  這天,在夜晚寂靜的大街,下夜班騎自行車回家的吳民看到了一個女孩子立在路燈下,路燈在她的臉上打下了落寂蒼芒的神色。

  他連續上了一個星期的夜班,連接幾天都能看到這個女孩子。

  有時她低著頭躑獨行,有時靠在等公車的欄杆上,茫然的眼神似幽暗的胡同。

  就在剛才,在單宿裏。“走吧,跳舞去。”春珊和恩靈打扮得美美的,前後鏡交錯看自己的妝容,倆人打算結伴去小鎮上的舞廳跳舞,隻見常夏縮在自己的桌前,隻能看到她沉默的背影。她倆相互瞥了一眼,各自拎著包,出門了。

  宿舍裏的她像是一棵得長在水邊的孤寂水草,縮著細瘦的脖子。

  所有的公共活動,常夏都提不起興趣。她又陷入了抑鬱狀態。

  她一人從單宿走了出來,茫然得晃蕩在街上。

  小鎮的樓房是山上高低不同的樹,在寂靜的夜裏默默無聲的垂落著。

  一條寥落的柏油馬路,凝固似的幹幹淨淨擺在那兒。偶爾一個匆匆的上夜班的背景,將小鎮顯得更加邃靜。

  在一個十字路口,唯一

  的兩盞紅綠燈在間隔著交換著睜閉眼睛。

  一睜一閉,常夏都不知道自己已落在小鎮多長時間?一個月?二個月?半年?怎麽長得像是沒有盡頭似的。

  他,未婚男子,在公眾場所,留意似未婚的女子。

  他依稀記得,幾天前,在圖書館的閱覽室,見過這個女孩子,站在座位上弓著上身歪著腦袋急急的翻著報紙。然後又歪著身子在報紙下麵抄著什麽。總讓人感覺有幾份怪異。

  這時,她的寂寞,誰都看得出來。他判斷她不會拒絕,晃蕩在街上的她就像一間敞開的屋子,誰都可以隨意進來。

  “怎麽隻有你一個人,我送你回去吧!”他推著自行車靠近說道。

  常夏停在那,一個吸了寂寞悲傷的人,看著這張陌生帶著詭笑的麵孔。她心中反而有種輕鬆的解脫,蒼茫大霧的原野裏終於走來了一個人影。

  兩人沉默無聲地走到單宿門口,臨道別時,“明天請你看電影好嗎?”他說道。

  她怔怔地看著他,隻能看到他的嘴唇。她這個夜晚遊蕩在街頭的遊魂,中了女巫咒語似的。

  (三)

  上回講到吳民把在街上遊蕩的常夏送回,並約她看電影。

  “在黑暗的夾道裏,我撞上了這個人。就像在下雨天的時候,奔跑在濕漉漉的過道裏,走廓的盡頭掛著件雨衣。倉皇無助間我就把這件雨衣套在了身上。”

  穿一件藍色的背帶褲,脖子上紮著一條花裏胡哨的黃底圍巾,更糟糕的是頭上戴了一頂紅綠相間稀奇古怪的帽子,她把所有能看到的、自以為美的,都一股腦放到身上不同的部位去了。

  她打扮成這樣,還自以為美,對路人投來的目光目不斜視。

  在電影院門口,他遠遠地看到她這副怪猴似的打扮,他扯著他的嘴角歪了一下,算是笑了,然後又倉促地從嘴角跑走了。

  “老農”他在心裏鄙棄地說道。

  對剛脫離農村的常夏,他心裏還保持著一種做為城裏人的驕傲。

  常夏看到電影院門口的他,則羞澀地笑了一下。

  他穿著一件乳白色的西服,下身牛仔褲,相對於她的土氣,他是城裏人該有的斯文及幹淨。他從小,城鎮戶口,血統純正,對這樣鄉村上來的“雜血”城裏人,骨子裏總有些瞧不上。

  看完電影後,月亮從垂柳成蔭的間隙裏露出淡淡的芽白,空氣中似乎有種粘稠稠的液體,濃濃的令常夏也不想扯斷。

  他又邀她去他小區坐下。

  常夏不作聲,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他知道這隻“流浪貓”的不抗據。

  “走吧。”他說。她也跟了過去。

  走在路上,垂柳依依,花壇月季花芬芳迷人,這一切,像是讓人喝了暈暈欲睡的、稠

  厚的液汁,兩人上了樓。

  (四)

  這是一個幽靜的小區,他父母給他預備了一套結婚用的一室一廳的小房子。單位分來的,象征性的給些錢。這是大國企的好處。

  清清靜靜的一間小屋子.被他收拾得異常整潔,淡藍色的窗簾掩住了外麵的灰塵..靠牆角立著一張書櫥.

  櫥裏的書整整齊齊立的像手腳畢正的的士兵.桌子上除了一個茶杯,別無它物.茶杯裏一把錚亮的長勺子.淡藍格子的床單已經半新不舊了,然而拉得筆筆挺挺.

  “.我不想走了”,。這小小的房間似乎就像是一份蔚藍的海水被四四方方地勺下來放進了一個寬敞的盒子。

  她安靜的臥在這海水上,身上蓋上了白色柔軟的羽絨背;.這靜謐的房間有一種令人迷糊的吸引力。

  在空氣中定飄浮著肉眼看不見的生物.穿進她的鼻孔,遊進她的靈魂。

  可是,這房間裏有他這個人。

  常夏看到他扯在臉上的笑容。看到這笑容,她知道他實在不是一個英俊的男子。甚至有些醜陋,滿口的碎牙,而他又竭力想掩飾便使他的笑容顯得鬼鬼崇崇。

  她盡量使自己忽略感官上接受陌生人特性的不適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