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塵開口道:“您可以拿走，拿走了，以後我們就不再相欠!我就不再欠殿主的，或者您看中了我的什麽，都可以拿走!我會覺得心安。我佩服您，甚至崇拜您，感激您……我一直覺得，您這樣的神王化境，才是人類真正的脊梁，我把您看的很高很高，高的我覺得對您不敬，就是背叛人類!而這一切，源於我覺得您是人，活生生的人，有感情，有缺憾，而不是至高無上的神王化境強者!如果您眼中隻剩下了大局，覺得為了大局可以犧牲所有人，犧牲一切，那您就不再是我楊塵最崇拜的英雄，也許在別人眼中還是，在我眼中卻不是!”

  歐陽明輕笑道:“這麽說，如果今日我拿走了這副手套，你我可能會翻臉？”

  “不會。”

  楊塵平靜道:“我不會為了這些和您翻臉，因為您是為了大局!以後，你是人類的脊梁和領袖，卻不再是我楊塵的長輩!就是如此簡單!”

  “一邊是可能多出一位神王化境，一邊是成為你楊塵的長輩……”

  歐陽明輕笑道:“你說，我該如何抉擇？”

  “我不知道。”

  楊塵搖頭，又道:“不過殿主放心，我不會因此心生怨憤，就此背叛人類，您也代表不了全人類!如果我有能力，我還會繼續征戰下去，一直到戰爭勝利!”

  “你這是在將軍我……”

  歐陽明笑了一聲，看向辛環眾人，緩緩道:“你們覺得，我該如何做？”

  辛環不耐煩道:“我怎麽知道!你自己判斷，要不賭楊塵以後比一個神王化境管用，要不賭現在多一個神王化境更好，也許楊塵根本沒有成長到神王化境的機會!他連本源武道都難以踏入，依我看，你直接拿走手套，找個有希望神王化境的家夥培養算了!”

  “你也在激我？”

  歐陽明再次笑道:“你也有不滿，你也覺得，這一次也許該讓其他人來救援東央道宮，對嗎？”

  “沒有!”

  辛環搖頭道:“如果死的是我，那我就沒這麽多想法，其實我覺得我早就該死了。可死的不是我，是老官，現在還有老吳可能要死！那我就會很不滿，因為你要拿走手套，放棄了老吳，那我當然更不滿!”

  “你不滿，還會繼續為人類征戰下去嗎？”

  “當然!”

  辛環皺眉道:“我們這些人，征戰外域，並非為了你們!你們是領袖，但不是主人!你們征戰外域，也是為了人類求存，我們也是如此!那征戰外域，繼續戰鬥，就不是因為你們的命令!如果隻是因為你們的命令，那今時今日，就不會有這麽多武者赴湯蹈火，戰鬥到最後一刻!”

  “領袖……其實不該有個人感情的。”

  歐陽明歎息一聲，看向楊塵，輕聲道:“你想成為領袖，其實就不能摻雜太多的個人感情，必要的時候，你必須要連你的家屬都可以犧牲!楊塵，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楊塵沉默片刻，搖頭道:“我明白，但是我不想當這樣的領袖!不，也許我隻適合當一個小團體的頭領，而不是大公無私的領袖人物！殿主，也許您誤會了，我說我是青年一代領袖，是未來的領袖，也許您當真了，可那不代表我真的這麽想!您可能覺得，我很想成為您這樣的人，那您就錯了，我並不想!如果有一天，在大局和家人之間選擇……我覺得我選擇我的家人，可能性要更大……不，很大很大，九成以上!”

  楊塵抬頭看向歐陽明，正色道:“如果您是想培養我當您的接班人，那就不用了，其實嚴格來說……我其實一直在欺騙大家!困熊他們覺得我是人族遠古神皇重生，也許是這麽覺得的，也許隻是為了催眠他們自己，可他們的確把我當成了領袖，當成了救世主般的人物！可我不是!我所做一切，隻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別人!您覺得我嘴上說著要當領袖，那就真的這麽想，也錯了!我隻是在吹牛，在忽悠大家，什麽帶領人類戰勝外域異族……我有這樣的想法，但不是為了人類，也是為了自己!”

  歐陽明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人在各個階段，想法不同，做法不同。等你真正走到了那一步，你會發現，一切都不同。我年輕的時候，也從未想過自己要當這個救世主，要當人類的領袖。那時候的我，想的也隻是求存求活，可當我走到了這一步，想法便自然而然地改變了。”

  “起碼我現在沒變!”

  “那也隻是你覺得，你覺得你隻是為了自己，可在很多人眼中，你就是新一代的領袖，如果你楊塵放棄了，絕望了，也許整個新生代都會放棄，都會頹廢，你真的覺得你可以逃避這一切？”

  “我沒那麽大的能力和威望!”

  “我知道。”歐陽明淡笑道:“你覺得你隻是在玩，在裝，可當你裝出你很強，裝出你無所不能，裝出你大公無私的那一刻……其實你已經做到了這一切!”

  歐陽明笑道:“人可怕的地方不在於裝，而是當你裝的全部人都相信了你，這時候，你會發現……你擺脫不了了!你說你不是遠古人族神皇重生，也許昆威他們知道是假的，可當你裝到了最後，假的也是真的!”

  歐陽明說著，看向一旁的昆威，玩味道:“如果今時今日，真正的神皇歸來，我是說如果真有這樣的人物，昆威你又知道他是真的，可在他和楊塵之間，你會選擇誰？”

  昆威幹巴巴道:“楊塵!”

  歐陽明笑道:“聽到了嗎？楊塵，人有時候其實由不得自己選擇的。”

  楊塵也是失笑，很快便道:“殿主，我現在不想糾結這些，我現在隻想知道，手套您是拿走，還是拿來救宮主。”

  歐陽明隨手招過手套，摩挲了片刻，歎道:“也許這次的確出差錯了，也許你根本就知道你在做什麽，倒是我小覷你了。我覺得你在肆無忌憚，可能是你高估了我，你覺得我會幫你收尾一切，因為你認為你做的一切，最終結果會大於我付出的一切……”

  歐陽明說的有些繞口，楊塵卻是點頭道:“不錯!我就是這麽想的!我覺得在可控範圍內，我做的這些，最終收獲都會大於付出，所以我去做了!可我沒想到，您選擇了放棄，您覺得不值得，也許是我自己高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