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塵心中微微一跳，看來，有些事大家都是知道，而沒有說出來罷了。

  恐怕上次他們從湮境回來，吳振凱這家夥露出了異樣，歐陽明大概就有過猜測了。

  這一次，小缺和秋山殿起了反應，也愈加證實了這一點。

  所以，霸王給了他們更多的資料。

  歐陽明的意思也很明確，接下來的一些大戰，楊塵幾人最好別參與，安心修煉。

  等到了巔峰神王，也許可以進入湮境，獲得傳承。

  果然，武者到了這個境界，沒幾個是傻子。

  大家心中有猜測，沒去說罷了。

  “不出所料的話，我的身世也應該與某處湮境有關。”楊塵心中吐了口氣，他之所以要追溯這些，並非隻是為了曆史，而是為了獲得更有用的訊息，獲得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找到爺爺老爹老娘他們。

  和東方雄聊了一路，等再次到了山穀，楊塵忽然看向東方雄，笑道:“雄老，考慮過去東央道宮執教一段時間嗎？”

  東方雄愣愣地看著他，半晌無言。

  楊塵笑嗬嗬道:“在古隕神界待了這麽多年，一點不膩嗎？古墟，我想雄老大概也呆膩了，而且不到巔峰神王，也去不了核心區域。九州很大，也很精彩。外域各區，雄老去過幾個？去湮境走一走，去王城看一看，去禁地轉一轉，見識不同的異族王城，看不同的守護植株和妖獸，和不同的異族強者較量一番，這才是人生!在古墟，和上位神王境外域武者交手，打來打去，你打不死我，我打不死你，恐怕都打的想吐了。多去一些地方，才能更好地感悟自己的武道本心，踏上屬於自己的武道路。霸王前輩他們有需求，需要你們為他們找到走上更高一步的信息和機緣。可不到巔峰神王，真的可以幫到老祖們嗎？雄老出來轉轉，也許很快可以到巔峰神王，再回古墟，那會更有用。古隕神界強者是很多，可雄老難道沒感覺到壓抑和局限？看看外界，歐陽殿主神王化境了，開盟主也快了，巔峰神王境武者越來越多了。吳宮主進入巔峰神王，吳川鎮守年紀輕輕就成了鎮守使，林寒蒼也進入了巔峰神王，其他如令盟主這些人，也紛紛踏入巔峰神王境。雄老當年可是和我們道宮老宮主一戰的人物，老宮主若不是受傷太重，恐怕也早就踏入巔峰神王多年。而今，再回首，雄老就不曾有些遺憾嗎？”

  東方雄無言。

  有過遺憾嗎？

  有啊!

  古隕神界的強者，就沒人不遺憾的嗎？

  這一生，古隕神界——古墟——古隕神界……

  如此反複循環!

  不說外域，九州這麽大，去過多少地方？

  年輕的時候，還出去闖蕩過。

  年紀大了，好像很多年沒出去過了，上次出去，還是去東央道宮，還是因為小輩們的事。

  一旁，其他三人也是眼神閃動。

  楊塵笑道:“當然，古墟還需要人手，人少了，也會給其他前輩們造成壓力。可年輕一輩也在成長，姬昌、蘇雲義這群人，也漸漸強大了。東方強他們，也在不斷進步，我看姬寒距離中位神王境都不是太遠。包括一些重生武者前輩們，其實也不是說一定要留在古隕神界，去古墟闖蕩一番……也許他們沒拿到資格，可我覺得吧，神王化境老祖們開口，一人換一人，未必不行的。而在古隕神界，高階強者，一輩子窩在在，甘心嗎？不到高階，出去有危險，這點可以理解，年輕一輩，年紀小，培養到下位神王境再出去走動，也很正常。可前輩們，都不小了……”

  這時候，周邊已經有不少重生武者聚集。

  楊塵再次歎息道:“一日又一日，終日待在古隕神界，是安全了沒錯。可修煉到了這等境界，就是為了養老的？武道必爭啊!外界，哪個武者不知道這句話，哪個武者不懂武道必爭？所以，新武時代，百花齊放，強者不斷湧現，一批批前輩拋頭顱灑熱血，哪怕戰死外域，也被後人傳頌。無數年後，有人記得開創了新武時代的兩位鎮守使，有人記得帶領新武時代輝煌的三大巨頭。有人記得慷慨赴死的東央道宮老宮主這些前輩，有人記得戰死東六環的烈斧王眾人……可老死在古隕神界，又有幾人知？”

  楊塵環顧一圈，看向戲顏幾人，笑道:“戲顏，您走出去，有幾人認識你嗎？”

  “民域，您呢？”

  “我們活這一世，難道連一絲印記都不願留下？”

  “武者就該活的瀟灑，活的暢快，活的人盡皆知，無人不知我之名!”

  “爭名，而又非為爭名奪利!”

  楊塵聲音更大了，朗聲道:“若幹年後，哪怕我真的戰死在外域，也有人知道，當年我楊塵中位神王曾為人類而戰，曾在外域殺敵無數！縱死，那也甘心了，無悔了!若幹年後，有誰記得諸位？重生武者……諸位，您這些人，在人族高層眼中，在強者眼中，沒有名號的!隻有一個代名詞——重生武者!活的居然不如已經死去的人，雖然活著，雖然活到了高階，連個名號都沒留下!重生武者，居然要借用上一世的名號，可笑，也可悲。我是楊塵，他是沈浪然，他是昆威，他是劍無缺……我們活成了自己!”

  楊塵大聲道:“外界誰不知我等？誰會把我們當成上一世的人物？我們為自己而活，不為上一世而活，我不想我死後，連個名字都沒落下，外人隻知，曾經有個重生武者，他活著，他死了!”

  楊塵說著，戲顏幾人臉色漲紅。

  人群，漸漸有些躁動起來。

  東方雄幾人看到這一幕，一臉呆滯!

  出大事了!

  ……

  遠方。

  蘇繡孑然長歎，喃喃道:“引狼入室……引狼入室了!這樣的家夥，就不該讓他踏入古隕神界一步!”

  “他比明王還能說，還能攪動人心……我古隕神界……恐怕要亂了!”

  “快趕他走!他現在還在慫恿重生武者，一旦慫恿我們家族子弟……”

  “對，快趕他走!我家孫兒還年幼，剛入中位神靈境……一直吵鬧著要出去，這要是被慫恿了……快啊，讓他趕快走!”

  “言語如刀，戲顏幾人恐怕要入甕了!”

  “……”

  多位家主，都是長歎不止。

  古隕神界這一次，真的錯了，錯就錯在，不該邀請這幾個家夥來神界，大錯特錯!

  對重生武者，他們向來都是放任。

  任由你來去。

  這些人，很多人在古隕神界生活了一輩子，算不上傻，可真的相對而言要單純許多，比外界的武者要單純的多。

  楊塵這番話，對吳鋒這些老狐狸說，幾人聽聽也就罷了，大概不會當回事。

  可對戲顏幾人說這些，那是真的要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