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長生牌和一個吻
作者:陶瓷朋克少年      更新:2020-07-27 19:45      字數:2263
  話說到這裏,已經無可推拒。杜玉章大口喘氣,努力攥住那長生牌。他連謝恩的話都說不連貫了。

  “臣……謝陛下……隆恩……”

  “杜卿不必言謝。”

  李廣寧突然蹲下身,骨節分明的手指也從杜玉章的下巴挪到了那纖細的脖子上。杜玉章躲閃一下,一記清脆的掌摑啪地印在臉側。

  “躲什麽?把頭抬起來!”

  杜玉章抬起頭。他微張著嘴,依舊一聲聲喘著。這姿勢比方才更讓他喘不上氣了。可他不敢動——方才李廣寧明顯已經不耐煩。若現在再被責罰,他隻怕當場就要病發。杜玉章低聲哀求著,

  “陛下……臣……臣不敢了……”

  誰料皇帝聽了這話,更是蹙起眉,麵有不悅。

  “胡說什麽呢?……叫你不許動!”

  杜玉章抬著臉,一動也不敢動。冷汗沿著下巴線條滴落在衣襟上。

  他能感覺到李廣寧解開他領口一顆盤扣,指尖劃過他纖細的脖子。他張著口,一聲聲喘得那麽痛苦,肺子裏像是有火焰在燒,疼得他渾身發抖——再這樣昂著頭,他就真的撐不住了。

  突然,一個帶著藥香的吻濕漉漉印在他唇上。那人的舌撬開他唇齒間,推進來一粒藥丸,還裹著救命的空氣。杜玉章唔地一聲,直接咽了下去。

  鄭太醫的救命藥入了腹,杜玉章胸口疼痛突然減輕不少。他想借機喘幾口氣,誰料李廣寧還不罷休。那人唇舌強勢霸道,在他口中舔挪勾連,水聲清晰可聞。杜玉章腦中一片混亂,幾乎軟倒了。

  杜玉章耳邊聽到李廣寧一聲輕笑。接著,那火熱唇舌從他口中退開了。

  一根帶著體溫的玉鏈纏上杜玉章的脖頸。這是李廣寧從脖子上摘下來的,上麵的美玉被他順手丟在地上,清脆地一響。杜玉章依舊不敢動,隻能憑借脖子上突然下墜的觸感,知道李廣寧已經將長生牌拴在自己脖子上。

  “好了。”

  李廣寧的聲音在他喉結下方響起,氣息吹在他脖子上。杜玉章忍不住輕喘一聲,被那人聲音震過的地方,都奇異地酥麻起來。

  “杜卿,你可以動了。”

  杜玉章才低頭,目光就撞進李廣寧含笑的眼。四目相對,李廣寧突然前探,在他額上吻了一下。

  “朕是大燕天子,福澤綿長。朕以己身福澤護佑你早日康複,能收了你這桀驁的性子,乖乖回到朕身邊來。”

  濡濕的唇離開了他的額頭。杜玉章吃驚地看著李廣寧,可帝王已然起身,轉身往寢殿深處而去。

  “去吧,杜卿。朕準你跪安了。”

  ……

  一直到進了自家府邸的門,杜玉章都沒有緩過來。李廣寧那個吻,比起之前任何一次情欲交纏,都讓更他心不寧。

  ——陛下這是怎麽了?

  杜玉章摸著自己脖子上那長生牌,怎麽也想不明白。他返回臥室,在床鋪間推開一扇暗門,露出一方暗室。裏麵堆滿了這幾年李廣寧賞他的東西——從珠寶古董,到房契地契,都被他隨便堆在地上,一直堆到了頂棚。其中有些落了厚厚一層灰,也沒有人收拾。

  唯有一個木盒被端正放在一角,上下都裹著錦緞。杜玉章目光投在那木盒上。他沉默片刻,還是將盒子打開了。

  裏麵不過是一塊綠汪汪的翡翠,拴在一枚錦囊上。錦囊上花紋素雅,用小篆繡了一個“寧”字。一邊放著兩枚金餜子,同樣在底部鑄有陰文“寧”字。

  若有當年東宮舊人,自然一眼就認出,這金餜子是當今聖上李廣寧還是太子時候,用來賞給親近之人的。至於那錦囊,他們大概不知來曆。

  那是李廣寧選了杜玉章做侍書郎時,親自放在他手中的。

  “我早就備好了這個。背後的寧字,也是我親手所書,再找了最好的繡娘繡在上麵的。玉章,這是個見麵禮,你拿著吧。”

  杜玉章捧著李廣寧親手所書的錦囊,一顆心幾乎從腔子裏跳出來。從那時起,這位威儀堂堂的少年太子,在他心中就有了特殊的位置。

  直到很久之後。他才在無意中聽說,原來李廣寧所鍾意的侍書郎人選,是禦史大夫白知嶽家中幼子——白皎然。

  原來輕易奪了他一顆心去的錦囊,和背後的柔情,都從來不屬於他。他是恰好出現,做了個替身罷了。

  ……

  杜玉章將脖子上的長生牌摘了下來,也放在盒子裏。可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臉板起來,又將長生牌挪了出來,丟在一旁那些貴重賞賜上,然後重重扣上盒蓋。

  一陣灰塵飛起,原閃著金屬暗光的長生牌也被灰染得黯淡了。

  但杜玉章看也沒看一眼,直接關上暗門,走了出來。

  一直到就寢前,他都繃著一張臉。可吹熄燭火後,杜玉章側臥床榻上,卻許久沒能睡著。

  冥冥中,似乎額頭上卻有著輕柔的觸感。像是有人帶著笑意印了吻在上麵,又迅速挪開。

  杜玉章躺了許久,卻突然爬了起來,再次點燃了燭火。

  片刻功夫,他再次躺回被窩。他的情不再緊繃,而是柔和起來。他閉著眼,沉沉進入夢鄉。而他的手上,握著一個長生牌——另一端,卻係在他脖子上。

  夜深人靜。月光投入窗內,照在杜玉章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也照在他手中長生牌上。

  這牌子似乎被用心擦拭過了,依舊閃著金屬的暗光。

  ……

  第二日,杜玉章醒來時,覺得精好了些。昨夜不知為何,他睡得比往常都安穩。那些叫他驚悸醒來的噩夢,也不曾來糾纏他。

  杜玉章的手指又摸向頸上那長生牌。他長長歎了口氣。

  “杜相!”

  管家已經在門外等了許久。隻是難得杜玉章能多睡一會,他不願將自家主人叫醒。此刻見杜玉章起身了,他揣著一封信走進來,

  “昨天夜深時分,有人送了這封信來。上麵寫著請杜相您親啟。上麵用的是大內的信箋,卻不是太監送來——也不知是哪位主子?”

  杜玉章接過來,看到上麵遒勁的字跡,寫著杜玉章親啟五個字。這字跡他有些熟悉,略一思索,杜玉章睜大了眼,

  “是鄭太醫?”

  ——老太醫突然來信,莫非出了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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