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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nt>

  杜玉章無力地懸在半空。他漸漸蜜息了。他肺內的空氣一點點被耗盡。像是一場漫長的持續三年的死亡，這一刻終於到了尾聲。

  杜玉章胸腔裏像是有火在灼燒。他眼前一片金星閃過,太陽穴鼓張跳動著，大腦裏都摸糊了。杜玉章大睜著眼，一截紅舌吐在唇邊，無力地顫動著。

  李廣寧突然鬆了手。杜玉章卻沒有摔在龍獨上，而是被一隻手臂半路抱住。他被緊緊抱著，噴得上氣不接下氣。

  突然，兩片柔軟的唇貼在他唇上，渡過來一口空氣。杜玉章喉中一噎，難受得幾乎背過氣。但這一噎，也叫他暫且得了片刻喘息。

  杜玉章勉力睜開眼。他喉嚨裏漾起血腥味，咽下去又再次浮上來。

  李廣寧將銀勺檢了起來,擦城幹淨。舀了一口參湯，湊到杜玉章唇邊。可杜玉章太虛弱了,就算乖乖張開嘴，參湯依然從唇角滿了下去。

  李廣寧停了手。

  杜玉章順著李廣寧視線看過去，發現皇帝的龍袍上，竟然滴落大片參湯。他心中一個激靈，就想求饒。

  “陛下...罪

  李廣寧盯著那片汙跡，又看了看杜玉章。他的視線從杜玉章臉上，爬到那一截瘦弱脖頸上，深深的青色指印上。

  ...這一次, 依舊沒能狼下心。

  “將這碗參湯喝了。

  李廣寧聲音裏沒什麽波動，他藏起了所有情緒起伏。杜玉章去接碗，可無力的手指，根端不住湯碗。參湯整碗翻過去全部扣在杜玉章身上。

  啊!”滾燙的湯水，燙得杜玉章身子一抖。

  湯升太燙，不能留在身上。李廣寧刷地一下，撕開了他的衣服，丟在一邊。杜玉章的身子就裸露在了李廣寧麵前。

  杜玉章蜷成一團。

  他身子來就瑩白如玉。那一頭烏發披散下來，更襯得身子白得透明。方才在車上那一番荒唐，留下青紫斑駁的痕跡，看上去無比淒慘。尤其是腿心處，血跡混著獨液，淋淋漓璃塗在大腿根上，當真觸目驚心。

  但這些加在一起，也淒慘不過他那手臂。看上去，這斷臂比方才在寢宮台階上，更是腫得厲害了，那骨頭錯位也更加嚴重。薄薄的皮膚崩在斷骨茬子上，眼看著骨頭就要撐破皮膚,露在體外了。

  就算是李廣寧，也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幾年,他再怎麽懲戒杜玉章，也隻是為了叫他聽話。卻還未曾有一次，是專門為了叫他受罪的。他也沒想過故意叫杜玉章曼這樣非人的折磨--若是早知道他手臂受傷了， 說不定車裏也不會那樣粗暴。

  “手臂傷了，就該早說!見了朕第一眼就要說!你這賤東西.....卻不知應該對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杜玉章強抬起眼皮，看到李廣寧也在看著自己。那一雙鷹眼裏雖然依舊是想火重重，卻遮不住一份憂慮。

  杜玉章心中一顫。

  雖然這一夜，他被那手臂斷骨折磨得死去活來，又被李廣寧肆意踩躪，已經是強曹之末。可他突然想到，李廣寧說他徹夜未睡，等候在宰相府上一大概還是對自己多少有些擔憂的吧?不然，他為何要通宵等自己呢?

  隻要李廣寧還有半點心肝，杜玉章就覺得自己還能夠撐下去。雖然他早就斷了對此人的那一份期盼，但人活著,卻又需要有些念想。

  哪怕隻是癡心妄想。可夜半撐不下去時，用來自欺欺人，也是好的。

  隻要求飽就行了。李廣寧，也不過是想折辱他，想叫他求饒。準讓自己家中卷入謀道之事?誰又讓自己一意孤行，一定要推動西蠻......

  李廣寧說得對。一切都是告由自取，是自討苦吃。

  “杜玉章，你這手是誰替你包紮的?是不是韓淵?”

  李廣寧並不知道杜玉章在想什麽。一想到別的男人看到了杜玉章裸露的手臂，李廣寧就覺得一股邪止往上審。看著那細密纏繞的繃帶，細心塗抹的傷藥，他卻更加生氣。

  “包紮得亂七八糟，不像樣子!若不是包紮不好,也不會聯隨便弄幾下就惡化成這樣!若是你當時就來麵聖,豈會有後來這些變故?你為什麽不早些來見朕?聯可以給你我最好的太醫!杜玉章，你別的事沒有，偏偏就會舍近求遠，自我苦吃

  ....是臣的錯。

  杜玉章合，上眼睛，有氣無力地說，

  “臣應該知道陛下會有些擔心..該早些來麵聖。是臣的錯，都是臣不好...享負陛下。

  李廣寧來還有一子火要發。可聽了這句話，居然一下子噎住了。那滿肚子的火氣也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