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那所大專警校，又一起考上了公務員，雖然並未全都考到一個城市，但是大家離得也都非常的近，全部成為了警察。”

  “可以這麽說，再我佘東最困難的那些年，是他們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是他們給了我一切，我們之間的感情，猶如親生兄弟。十年的形影不離，這種感情，你能理解嗎？不光是他們，就連他們的父母，我們都統一的叫爸，叫媽，不分你我。”

  王書茂聽到這，知道佘東突然之間說這番話，定然是有原因的。

  他喝了口啤酒。

  “後來呢？”

  “那個時代，社會治安沒有這麽好，幫派活動猖獗，尤其是寶哥勢力，輝煌閣勢力，殤勝勢力，更是無法無天。非常混亂。他們背後牽扯的利益關係，更是不敢想象！我們這些人，自然不會逃脫這個漩渦！”

  “尤其是寶哥勢力和輝煌閣勢力的爭鬥，對吧？”

  “是的，再接下來幾年的時間裏，我們兄弟六個，有兩個再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犧牲了，有兩個再擔任臥底期間被發現，至今為止死無全屍。還有一個被逼的家破人亡。包括我在內，也險些遇害！遭遇毒手！”

  說到這，佘東頓了一下。

  “他們所有人的死，都與輝煌閣，寶哥勢力的爭鬥有關。我身處其中，心如明鏡，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下定決心，對天發誓，要給我所有的兄弟們報仇雪恨！我堅信，黑暗是一時的，陽光才是永遠的。正義或許會遲到，但決不會缺席！”

  “同樣的，通過這麽長時間的調查接觸，我也深深的了解輝煌閣和寶哥勢力的背景有多麽的身後。我更加清楚，就以我當時的身份，地位，能力，也根本不可能改變什麽。魯莽前衝，很可能會讓自己再次瀕臨險境。防不勝防。”

  “知道當時的輝煌閣勢力有多麽通天嗎？”

  佘東笑了笑。

  “我必須要穩下來，韜光養晦！一邊努力學習，一邊拚命表現！我不斷獲得領導的賞識，不斷的升職，隻有權力越來越大，我給兄弟們報仇的機會，才會越大！”

  “我這麽拚命玩命，走到這一步，我心中的這些仇恨，也給了我很大的支持。你知道現在逢年過節，我有多麽想念我的那些兄弟嗎？”

  “你知道現在逢年過節，我去探望我那些兄弟父母時候的感受嗎？”

  “你知道那些老人，孤寡無人照顧的場景嗎？”

  “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再眼裏，但是無論我再如何幫助他們，終究頂替不了他們的孩子。”

  “越是如此，我越痛恨幫派爭鬥，越痛恨輝煌閣，越痛恨寶哥勢力！”

  “但是我深知，我絕對不能輕易動手，如果動手的話，就一定要把他們連根拔起，一網打盡！隻有這樣，才算是給了我再九泉之下的兄弟們，一個交代！”

  “我積攢這些仇怨積攢了太多年了，壓抑在內心，壓抑了太多年了。已經根深蒂固，腐蝕了我整個人，很多時候，甚至於讓我無法入睡。我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要崩潰！也會經常的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舉動，我自己都很費解，很多時候，我會進入一種特殊的極端狀態，我控製不住。”

  “我知道這樣不好，為此，我也曾經偷偷谘詢過很多心理醫生，也接受過治療。”

  “到了後麵，雖說稍微有些好轉，但是骨子裏麵恨，不可能消除。”

  “幾十年的恩恩怨怨，怎麽可能就這樣算了呢？他們是真正的被鏟除了，還是改頭換麵重新生活了，我比誰都知道。”

  “我知道這一次的事情，我對不起王贏，我再明知道寶哥已經設計陷害他的時候，卻並未提醒他。”

  “說實話，我現在也很後悔我的行為，但是我當初，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但是換個角度來說，如果想要把輝煌閣和寶哥勢力，徹底鏟除，這對於我來說，也是唯一的機會。”

  “他們這些年洗的太幹淨了。很難在抓到把柄。”

  “他們的勢力根基太深厚了，很難全部挖出。”

  “所以碰見這樣的機會，我不可能放棄的。如果放棄，我對不起我的那些兄弟。”

  “正義或許是遲到，但是永遠不會缺席。”

  “所有做過錯事的人，無論是誰，最後都會付出相應的代價，我也一樣。”

  “你王書茂，是我佘東後麵這些年，認識的最好的兄弟，沒有之一。我亦沒有想到，我對待王贏的行為，會給你帶來如此大的打擊。”

  “弟弟，對不起，哥錯了，哥知道你夾在中間，太難做了！”

  佘東這一句話，說的王書茂瞬間淚崩了，堂堂一個大老爺們，趴在桌子上麵，嚎啕大哭。

  佘東的眼淚也緩緩流出。

  他拿起一瓶啤酒，再次一飲而盡。

  起身，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轉身離開。

  他上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義縣。”

  “哪個義縣？”

  “ky市的義縣！”

  “兄弟，這個有點太遠了啊。”

  “我給你一千塊錢。”

  出租車司機猶豫了片刻，歎了口氣。

  “行吧，跑一趟吧，你等會，我給家裏麵報個信兒。”

  淩晨時分，再ky市義縣城邊的一座墓園門口。

  出租車司機放下佘東，第一時間行駛離開。

  佘東滿身酒氣，翻牆進入墓園。

  東繞西繞，繞道了那一排墓碑前。

  看著墓碑上麵一個一個熟悉的名字，熟悉的樣貌。

  佘東放下了心中的一切，淚流滿麵……

  三天之後。

  最近一段時間，地位水漲船高，上升勢頭最猛的喬鵬軍，出人預料的遞交了辭職信。

  他滿臉解脫的笑容，與同事們擁抱，告別，最後離開。

  所有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也沒有人知道到底是為什麽。

  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就這樣主動結束了屬於自己的仕途人生。

  佘東也表現出來了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雖說極力挽留，最後無奈隻能祝喬鵬軍好運，一路平安。

  因為他心裏麵十分清楚，喬鵬軍辭職之後，肯定是要離開國內的。

  佘東的辦公室內。

  坐在房間的佘東，一副愁容，還在思索著那個電話的事情。

  手機震動了起來。

  佘東下意識的皺起來了眉頭，看了眼屏幕，是自己妻子打來的。

  “老公，我和孩子商量好了，咱們去o市那邊的一個休閑溫泉度假村玩幾天吧！”

  “行，你們想去哪兒，咱們就去哪兒。我這邊手上忙完了，就回去找你們。”

  放下電話的佘東，心事重重，麵部表情也是非常糾結。

  房間外麵有人敲門。

  得到允諾之後，一個身影進入了房間。

  佘東楞了一下，調整心態，滿麵笑容，起身相迎。

  “王哥，你怎麽來了？”

  王哥坐下來，也不客氣，喝了口水。

  “沒事，再這邊遛彎散步，想著好長時間沒來單位了，就過來轉一圈兒。”

  “哈哈哈，你這是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啊。”

  “那可不，人這一輩子什麽都可以不服，就是不能不服老啊，身體大不如前！”

  王哥也笑了。

  還沒等佘東回話，王哥突然之間話鋒一轉。

  “這王書茂和喬鵬軍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個長期病假，不來上班，另外一個更幹脆，再這麽好的大形勢下，居然直接離職了，你們這是再搞什麽啊？”

  “這不挺正常嗎？書茂這段時間身體不好，一直養病呢。至於喬鵬軍，王哥，實不相瞞，前一段時間，我們之間發生了一些誤會，我關押了他幾天，然後調查來的調查他的事情，後麵發現是冤枉他了。”

  “所以我趕忙放了他，還給了他不少補償，但是誰知道這小子怒氣這麽大，還是要辭職，後來我想了想，既然他執意要走，那就讓他走唄，對吧！強扭的瓜不甜！”

  “佘東，咱倆也認識不少年頭了吧？”

  “那是肯定的，王哥。”

  “那你覺得我傻嗎？”

  “王哥，何出此言？”

  “你要不是覺得我傻，好糊弄，那就是覺得我和你的關係不夠近。因為就現在這情況，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你們這一脈，內部一定發生了嚴重分歧！”

  “首先就是你和王書茂。你們兩個之間產生了不可調和的大矛盾，所以王書茂撒手不幹了，他這一不幹，把你這麽多年所有的投入都給毀了，你沒有辦法，臨時把喬鵬軍調上來，還幫了他不少忙，你是想要用喬鵬軍頂替王書茂，和唐玉豈以及雕鵬爭。雖說喬鵬軍比起來他們倆是要差些資曆，但是再你的全力幫助下，還是有一拚之力，對於他們兩個，也絕對可以形成威脅的。”

  “眾所周知，你可能馬上又要升官，被調任別的部門了。那你的崗位就一定會有人來接替。這種節骨眼上，已經拿了你不少資源的喬鵬軍辭職，釋放的信號就是，你佘東這一脈，徹底放棄這個崗位的競爭了。因為除了王書茂和喬鵬軍，你拿不出別人了。”

  “總共就這麽幾個人，除了王書茂，唐玉豈和雕鵬，下麵就是喬鵬軍和黃傑。黃傑的資曆比喬鵬軍還淺，扶都扶不起來，這種時候，也來不及，最主要的，他和唐玉豈交好，可以算是唐玉豈那條線兒上的人，不是你們這條線兒上的。”

  “這也正是今天我來這裏找你的主要原因，阿東，你們這一脈，到底出什麽事了？”

  王哥這一問，佘東當即低下頭，不吭聲了，說實話，李燦案，對於自己幫助最大的人，就是王哥了，尤其是事後，王哥十分的低調，把所有的功勞都推給了佘東。自己更是“絲毫未取”，所以佘東內心一直非常感激王哥的。現在王哥這一問，他也不好說謊。但是實話，也沒有那麽容易說出口。

  王哥看著佘東這幅表情，更是確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李燦案，我忙前忙後，這麽拚，不是給他們拚的，我是為了你！阿東，到底怎麽了”

  佘東仔細權衡再三，片刻之後，他長出了一口氣，反正事已至此，無需隱瞞，他打開辦公室的保險櫃，拿出來了當初的那張sd卡。他遞給了王哥，指了指邊上的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