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

  暴雨而至。

  目光所及之處，水霧繚繞，視線也變得模糊。

  楠書手拿著一杯紅酒品茗著，一抹身影忽然快步走向他的住處，很快，腳步聲越來越近。

  樓梯處留下一串水跡，佟毓雅怯生生地站在房間門口，愣是沒敢進去。

  “大哥。”

  佟毓雅語氣帶著幾分討好：“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敢跟你對著幹，這次是我鬼迷心竅，大哥，你別放在心上。”

  雨一直下，楠書沒有回頭，房間裏很是寂靜，雨水打在窗戶的聲音愈加清晰。

  “大哥。”佟毓雅壯著膽子開口：“你幫幫我，穆清宛被抓了，那賤人肯定會把我拖下水，到時候唐擎知道是我指使的，肯定會恨我的。”

  佟毓雅心裏很急，她回天府苑沒有找到穆清宛，沒等她找到人，卻收到穆清宛被警方抓獲的消息，她現在隻能來求大哥幫忙。

  “你做事之前怎麽就沒有動動腦子，你把我的計劃都打亂了。”楠書轉身，厲聲嗬斥：“你可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竟敢殺人了。”

  “大哥。”佟毓雅快哭了，把責任都推給穆清宛：“我原本隻是想讓穆清宛傷了那老太婆，沒想到穆清宛如此心狠，直接把人殺了，我是你妹妹，你不能不管啊，我知道你已經研製出那款藥了，你把它給我好不好。”

  “就算給了你也無濟於事。”楠書臉色鐵青：“你立馬回，這裏的一切我來處理。”

  他不可能真不管佟毓雅。

  “大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佟毓雅心裏一喜：“大哥，現在回的船也沒有了，我明天早上再回去好不好，你讓我在你這裏躲一晚上。”

  已經很晚了，外麵雨這麽大，楠書皺眉：“明天早上必須離開。”

  “那穆清宛那邊呢？大哥，過去了這麽久，警方肯定提審了穆清宛，她如果供出我……”

  “她不會這麽快供出你，你是她的底牌，那個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

  佟毓雅很快反應過來，穆清宛還指望著捏著把柄讓她去救人。

  佟毓雅這下放心了，拍了拍胸口：“那大哥什麽時候放唐擎出來？”

  提到唐擎，楠書眸光幽深的看向佟毓雅：“你還嫌惹得麻煩不夠多？”

  “我們是合法的夫妻，我總不能不管他，大哥，你替楚辭教訓唐擎，也該夠了。”佟毓雅語氣放軟了：“大哥，你就放了他吧。”

  楠書語氣冷冷：“他殺人了。”

  “殺人的明明就是……”佟毓雅觸及到楠書冰冷的眼神，後麵的話咽了回去，改口：“大哥，我們做個交易吧，我幫你得到楚辭，你放過唐擎，我們兄妹這麽對著幹，也沒有什麽好處。”

  “你要怎麽幫？”楠書語氣充滿不屑。

  “我是女人，女人最了解女人，隻要大哥答應，我就一定做到。”

  “那就等你做到再來跟我討價還價。”

  丟下這句話，楠書回了房間。

  佟毓雅鬆了一口氣，目光冰冷的看著對麵。

  楚辭輾轉反側，她聽到走廊裏有腳步聲，披著衣服走出去。

  林琳從樓下拿了吃的上樓，見楚辭出來了，問：“姐，你吃嗎？”

  “不用。”楚辭遲疑著說：“今晚上跟我睡一個房間吧。”

  她睡不著，關上燈就會害怕。

  林琳感到意外，旋即反應過來：“沒問題。”

  楚辭進了房間，林琳跟著進去，房間裏隻開了一盞夜燈，有點昏暗，林琳想開大燈，楚辭阻止了。

  “就這樣吧。”

  “哦。”林琳捧著吃的盤腿坐在沙發裏：“姐，你是不是害怕，不敢一個人睡？”

  楚辭沒承認，也沒有否認。

  林琳又說：“姐；我問你個問題，你打算在楠書先生還有左先生之中選誰？”

  林琳眼裏透著興奮，對這個問題很好奇。

  楚辭從未想過自己跟楠書有什麽，一怔：“我跟楠書隻是鄰居朋友還有合作夥伴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也就是說楠書先生可以pass了，姐是想選左先生了？”林琳說：“左先生無論是家世還是外貌，都是一等一，絕對是鑽石級別的王老五，對你也是好的沒話說，好眼光。”

  “我跟他沒……”

  “姐，你就別瞞著了，我知道你是怕被說閑話，前腳跟唐擎離婚，後腳就跟左先生在一起，確實不太好，不過也幸虧你離開了唐擎，否則還不被連累啊。”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她跟左允棠有什麽，這種話也解釋過很多次了，依然沒有人信。

  “林琳，你為什麽要一直留在我身邊？除了錢，還有沒有別的所圖？”楚辭懶懶地躺在躺椅上：“你不是楚念，我一開始就知道。”

  林琳頓時緊張起來，手裏捏著顆葡萄，還是不肯承認，垂死掙紮：“姐，我就是楚念，不信你可以考考我；我記得好多以前我們在孤兒院的事。”

  “林琳，人其實活得久了，別說幾年十幾年前的事記不住，有可能連昨天吃的什麽都記不住。”

  忘記才是常態。

  記住才可疑。

  林琳啞然，楚辭看著她，淡淡地笑了笑：“你不想說就算了，我如今除了肚子裏的孩子，也一無所有，沒什麽可被騙的，你如果想留下來做個伴，也挺好的，至少不孤單。”

  房間裏沉默了足足五分鍾，林琳才說：“我是為了錢，我也沒地方可去，當初可是你說的，會幫我，讓我重新開始，你不能食言。”

  “我自己都自身難保。”楚辭自嘲的笑笑，歪頭問她：“楚念那些事，是誰告訴你的？你如果肯說呢，我也不會虧待你。”

  林琳緊抿著嘴唇，神色有些痛苦，不是她不想告訴楚辭，而是她竟然也想不起來了。

  林琳嘀咕地反問了一聲：“對啊，是誰告訴我的？”

  楚辭心頭一緊，林琳困惑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

  林琳拚命去想，還真不記得了，而她努力去回憶的痛苦表情跟當初唐擎失憶時一模一樣。

  救唐擎的是佟毓雅，那洗了唐擎記憶的也應該是佟毓雅，可林琳跟佟毓雅又有什麽關係？

  楚辭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曾在楠書的家裏好像看到了佟毓雅。

  楠書，佟毓雅，唐擎，林琳……

  將這些聯係起來，楚辭心底狠狠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