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唐老夫人打來的。

  兩人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楚辭依然能聽清唐老夫人在電話那頭撕心裂肺的哭聲。

  一名已經上了年齡的老人哭的撕心裂肺，傷心欲絕，聽在耳裏是一種什麽感受？

  震撼。

  又是怎樣一種心情？

  楚辭喉嚨裏像是被什麽卡住了，梗塞著。

  唐擎倏然而起，對著電話裏說：“奶奶，我馬上回來。”

  唐老夫人是因為自己丈夫被害死一事，才會如此激動。

  楚辭坐在位子上，透過玻璃窗看著唐擎匆匆而去的背影，她知道，有些事情唐擎不會在意，可在唐老夫人那裏卻過不去。

  楚辭渾渾噩噩的回到阮家，林琳杵著拐杖在廚房裏找吃的，聽到開門聲，她杵著拐杖出來：“姐，家裏怎麽沒吃的，家裏阿姨怎麽不在了，都沒人做飯，餓死了……”

  林琳講了半天，都沒有得到回應，楚辭失魂落魄的窩在沙發裏。

  “姐？”林琳又喊了一聲，楚辭恍若沒有聽見，她走過去，又喊了一聲：“姐？你怎麽了？我餓了，家裏的阿姨呢。”

  楚辭回神，有些茫然地看著林琳，看著那張跟楚念一模一樣的臉，她恍如隔世，下意識喃喃而出：“念念。”

  楚辭仿佛回到了楚念還活著的時候，在這世上，也唯有楚念與她是真正有姐妹之情，她十分懷念楚念，也是懷念那個時候的日子。

  楚辭伸手抱住林琳：“我好想你，姐姐好想你。”

  林琳身子一僵，沒動，任由楚辭抱著自己，聽著楚辭帶著哭腔的聲音，她心裏也有那麽一絲絲愧疚，她想起剛認識楚辭那會兒，其實楚辭真的幫了她許多，是她一直不知足。

  林琳輕輕地說了聲：“對不起。”

  也許是心中觸動，這一刻，林琳是真覺得抱歉。

  楚辭眸子一動，緩過神來，她放開林琳。

  臉是那張臉，眼神卻不一樣。

  楚辭收斂自己的情緒，勉強扯出一抹笑：“你餓了是嗎，我給你點外賣吧。”

  林琳張了張嘴，沒等她開口，楚辭已經背過身去了。

  楚辭給林琳點了外賣，自己回了房間。

  其實楚辭知道，林琳不是楚念，哪怕太多相似、哪怕林琳也有做過手術的證據，可她相信感覺，她的直覺告訴她，林琳不是。

  她知道林琳騙她，卻還願意接回來，隻不過是讓自己有個念想。

  外賣小哥很快送來了，林琳杵著拐杖去取外賣，目光不經意間瞥見隔壁院子裏的車子，她盯著車牌號有些出神，覺得很是熟悉。

  楚辭像一條不想翻身的鹹魚，天天宅在家裏，與林琳曬曬太陽，窩在被子裏睡懶覺，吃的全是外賣，家裏髒了就讓鍾點工來打掃。

  林琳不禁感歎：“有錢就是好啊，姐，你不做老板了，那你的錢夠揮霍一輩子嗎？”

  “夠。”楚辭十分土豪的笑道：“幾輩子都揮霍不完，林琳，你喜歡這樣的日子？”

  “喜歡，不用做事，財務自由，想幹嘛幹嘛，誰不喜歡啊。”林琳自有一套大道理：“這有錢不是為了自己想做什麽做什麽，而是自己不想做什麽就不做。”

  賺錢是為了“不想”，而不是為了“想”，這還是楚辭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理論。

  林琳杵著拐杖往院子裏走了幾步，往楠書的院子看了一眼：“姐，你這鄰居到底什麽來頭？”

  “怎麽了？”楚辭也具體說不上來楠書是幹什麽的。

  “沒什麽，就是隨口問問。”

  林琳沒有將自己的懷疑說出來，她盯著院子裏停著的那輛車牌號有兩個九的車子，腦海裏閃過很多這樣模糊的畫麵。

  她好像在哪見過這輛車。

  楚辭說：“楠書先生是個很厲害的人，你別去招惹他。”

  “知道了。”林琳笑道：“姐，你怕我看上他啊。”

  “你看上他不奇怪，楠書有那樣的魅力。”楚辭淺笑道：“不過別怪我潑冷水，他一定看不上你。”

  林琳不生氣，她知道自身價值，哪怕如今三觀有些扭曲，這一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他出去了好幾天都沒有回來，神神秘秘的。”林琳撇了撇嘴說：“把自己女朋友丟家裏，他也放心啊。”

  “女朋友？”楚辭不解。

  “楠書先生不是有女朋友嗎？我昨晚還看見有一個女人從屋裏出來，扔了垃圾又進去了。”林琳說：“雖然天黑模糊，不過從身形來看，一定是個大美女。”

  楚辭眉頭輕皺：“林琳，楠書先生一直都是一個人住的。”

  “可我明明看見了。”

  兩人相視一眼，林琳搓了搓手臂，感覺脖子涼颼颼的：“姐，你別嚇我，難道我昨晚看見的不是…人？”

  “你看見的是什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楠書確確實實一個人住的。”楚辭也很疑惑，她從未見過有什麽女人進過楠書的家裏。

  說起女人，楚辭倒是想起楠書不在北城的那段時間，有一次楠書家遭賊，她看見的也是一個女人。

  “姐，我真的看見了，你不信，我晚上逮住了讓你看。”

  林琳心裏很害怕，唯一消除害怕的就是確認是不是真有人。

  天一黑，林琳就守在院子裏，眼睛一直盯著對麵的房子，楚辭陪著等了一會兒，太困了，也就回房間休息了。

  林琳一直守著，眼睛也快眯一塊兒了，腦袋一點一點的。

  夜風吹過，林琳渾身一冷，打了一個寒顫清醒了。

  意識到自己差點睡著，林琳連忙拍打自己的臉，使之清醒。

  這時，一道人影突然從眼前閃過，林琳揉了揉眼睛，看清一個長發女人從楠書家裏走出來，精神大作。

  大半夜的，一個長發女人鬼鬼祟祟的低著頭走的很快，四周又如此寂靜，讓人毛骨悚然。

  林琳咽了咽口水，客服心裏的恐懼，跟著長發女人。

  長發女人手裏提著一包圓鼓鼓的東西，還有液體流下來，滴答在地上，林琳覺得好奇，蹲下身仔仔細細看了眼，天太黑了，也看不清，她伸出手指沾了一點，放在眼前一看，嚇得當即臉色煞白，驚叫一聲，跌坐在地上。

  突然，後腦勺一疼，有人從身後重重敲打林琳的腦袋，一棍子讓人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