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不斷試著說話，卻隻能發出“啊啊”的聲音，她開一次口，喉嚨灼痛就加劇一分。

  穆清宛將碗摔在地上，痛快地笑著：“楚辭，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活在這世上礙人眼，找個地方自行了斷。”

  穆清宛大笑著離開，楚辭痛苦的摸著自己的喉嚨，眼淚從眼角滑落。

  那一刻她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地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灼痛感逐漸消失，她卻依然說不了話，她成了啞巴。

  楚辭雙眼虛無的望著窗外，臉色慘白的嚇人，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她聽到小夜的啼哭聲。

  楚辭眼裏忽然有了光，她激動的想要站起來，腳剛沾地，疼的她膝蓋一彎，直接跪倒在地上。

  “啊啊啊。”

  楚辭激動的叫，發出沙啞粗糙的聲音，十分難聽。

  張姐抱著小夜推門進來，她也是趁看守的人不在，這才來看看楚辭的情況。

  這大半天沒有動靜，怎麽說也是一條人命，張姐心裏很是擔心。

  “楚小姐。”張姐見楚辭還活著，鬆了一口氣。

  “小夜，小夜。”楚辭見到小夜，十分激動，忍著痛往前爬，可她卻再也不能說話，發出聲音都變成了“啊啊”。

  “楚小姐，你的嗓子？”張姐十分震驚。

  楚辭的目光落在小夜身上，她想抱，可雙手廢了，腿也傷了，她甚至不能喊一聲自己兒子的名字，隻能淚眼朦朧的望著。

  “楚小姐。”張姐看著十分不忍心，抱著孩子走過去：“我知道你喜歡小少爺，穆小姐不在，我就抱過來給你看看，我隻能待一會兒。”

  楚辭十分感激，她不能用言語表達，隻能對著張姐磕頭，表達自己的感激。

  “楚小姐，快別磕了。”張姐看著傷痕累累的楚辭，十分同情：“楚小姐，我知道你的孩子不在，你一定很想念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會偷走小少爺，如果你想看小少爺，隻要有機會，我就給你抱來，我也是做母親的，明白孩子不在身邊的痛。”

  楚辭眷戀貪婪的看著小夜的模樣，小夜停止了哭泣，烏溜溜的黑眼珠一直看著楚辭，嘴角上揚，忽然笑了。

  楚辭激動的淚頃刻落下，小夜的一笑讓她整顆心都融化了，身上的疼痛感也消失了。

  能守在自己孩子身邊，能看看他，受再多的罪也值得。

  張姐看到小夜笑，也激動的說：“楚小姐，小少爺很喜歡你啊，你看他都笑了，你要不抱抱他吧。”

  楚辭笑著伸手，看到自己血淋淋的雙手，看著身上染紅了血跡的衣服，她退怯了，苦笑著搖搖頭。

  張姐看出楚辭的顧慮，也就沒有把孩子給她了：“楚小姐，先生已經醒了過來，應該很快就會出院，先生如果知道你受的苦，一定會替你做主的。”

  楚辭從來不指望唐擎，她落得今天這個田地，不就是他默認的嗎？

  張姐不敢待太久，待了一會兒就走了，楚辭哪怕很想再看看孩子，卻也能理解張姐的難處。

  她支開張姐偷走孩子，張姐還願意把孩子抱來給她看看，她已經很知足了。

  接下來幾天，楚辭都待在倉庫裏。

  她哪裏也都去不了，腳底的傷沒有及時處理，已經化膿了，最後還是張姐拿了消炎的藥抹上。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冷了，腿凍麻了，有時候這雙腿像是沒知覺一樣，楚辭恐慌過，她的腿真廢了嗎？可在這地方，哪怕她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張姐偶爾會帶小夜來看看她，如果不是盼著與孩子的下一次相見，楚辭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一個又一個漫長而痛苦的日夜。

  小麗沒再來找麻煩，穆清宛隻讓人一天送一頓飯過來，而且還是餿了的隔夜菜。

  在穆清宛眼裏，她就隻配吃這些。

  為了活下去，楚辭捧著已經餿了的飯狼吞虎咽。

  送飯的小林搖搖頭：“真是可憐啊，誰讓你得罪了穆小姐，背叛先生呢，哎。”

  在所有人眼裏，楚辭就是個水性楊花，背叛了唐擎，給唐擎戴綠帽子的惡女人，是破壞唐擎跟穆清宛感情的賤女人。

  也是自作自受的可憐人。

  楚辭已經不知道在倉庫裏待了多少個日夜，渾渾噩噩，分不清日期，夜裏她總是做夢，夢見一個男人提著藥箱替她上藥，那身影像極了唐擎，第二天醒來，卻什麽都沒有，一切都是夢一場。

  穆清宛自從毒啞了她之後就沒再出現過，張姐有時會給她帶來唐擎的消息。

  唐擎醒了，逐漸康複了，已經下地走路了，胃口開始好了……

  她都知道的很清楚。

  這天，天氣又冷了，窗外飄著雪，時不時有煙花爆竹的聲音。

  楚辭這才想起，今天除夕了。

  時間過得真快。

  她在倉庫裏過了將近兩個月暗無天日的日子。

  指甲開始長出來了，腳底的傷口也愈合了。

  楚辭看著恢複的腳跟手，艱澀自嘲，她這條命還真是賤呐，治愈能力超強。

  隻是這嗓子，真的廢了。

  楚辭試著走出去，倉庫門口無人看守，傭人們大概也都放假了吧。

  夜空裏綻放著絢麗的煙花，楚辭望著夜空，眼眶微酸。

  今年的除夕夜，隻剩下她一人。

  去年這個時候，楚念還在，唐擎從國外談了生意，趕在十二點回來陪著她一起跨年，她記得，他還送了她一條手鏈。

  她上次被趕出禦景園的時候，除了自己的衣服，什麽都沒帶。

  起風了，楚辭聽著前院熱鬧的歡笑聲，心裏一片虛無，唐擎應該出院了吧，他此時應該陪著穆清宛跨年，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吃著年夜飯吧。

  楚辭在水池邊找了塊石頭坐下來，冷風吹過，她緊了緊身上發餿的衣服，目光羨慕的看向前院。

  突然，一抹冷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真有閑情逸致。”

  楚辭心裏咯噔一下，驚的連忙回頭，當看清是誰，更是嚇得往後退。

  唐擎卻步步緊逼，隻差半步，她就會掉入水池。

  “怎麽？這麽怕我？”唐擎冷嗤一聲：“還是覺得我沒怎麽沒死在車禍裏，沒讓你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