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演技這回事
作者:隱竹      更新:2020-03-09 22:22      字數:3285
  燕皇眸色冰寒,盯著赫雲舒,果然,他被這個女人算計了。

  赫雲舒淡然一笑,似乎一切盡在她的掌握之中,卻又讓人摸不出任何的破綻來。

  若她說起軟禁之事,燕皇淡定自若,把它當成無稽之談,那麽他或許真的是體恤她辛勞,讓她暫住宮中。可他卻是盛怒,一種被人說中了心事的盛怒,那麽一切,也就昭然若揭了。這軟禁,是確有其事。

  此刻,赫雲舒的目光柔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燕皇看著她,久久不語。她不過是二八芳齡,卻已經對人心洞察到了這般地步,當真是讓人心懼。

  在赫雲舒的目光裏,燕皇有一種被看光的感覺,他懊惱的轉身,離開了風荷軒。

  出了風荷軒的門,燕皇看向身後的劉福全,道:“宮外可有消息傳進來?”

  “回陛下的話,派出去的人言稱銘王府內亂成一片,毫無頭緒,眼下連銘王爺的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證。府中的下人也是人人驚懼,想要快些離開王府。至於王府外,眾人皆以為銘王殺戮太多,這才招致禍患。有周邊的住戶甚至要求銘王府搬離此處,免得殃及他們。”

  聽劉福全說完,燕皇嘴角微揚,他倒要看一看,這一次,他這皇弟還能不能沉得住氣。

  思慮片刻,燕皇吩咐道:“吩咐散布消息的人,繼續,不要停,一定要激起周邊人的怒火,最好是能去堵銘王府的門。若是做得好了,有賞。”

  “是,陛下。”劉福全躬身應道。

  第二日,早朝之上,燕皇一上朝,便覺出了一些不同。

  金鑾殿上,站在前麵的朝臣不時往後看,似乎後麵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樣。

  順著眾人的視線,燕皇看了過去,隻見一身青色朝服的雲鬆毅站在朝臣的最後,精神矍鑠。

  燕皇一愣,隨即從龍椅上站起來,沿玉階走下,疾步來到雲鬆毅麵前,謙恭道:“雲老愛卿,你怎麽來了?快,給雲國公搬把椅子來。”

  雲鬆毅不說話,撩袍便跪。

  燕皇哪能讓他真的跪下,忙一把托住他的身子,急聲道:“雲老愛卿,朕早已免了你的跪拜之禮,你這是做什麽?”

  雲鬆毅滿目哀傷,道:“老臣年邁,便愈發惦念家中幼小。此前陛下命老臣的外孫女雲舒嫁與銘王爺,老臣想著銘王爺勞苦功高,雖知道舒兒不會幸福,卻也並未阻攔。可眼下雲舒她進了宮,老臣連她的麵都見不著,心裏實在悲涼。老臣年事已高,心中別無他求,隻想著能與家中小輩共享天倫,以度晚年。”

  聽雲鬆毅說完,燕皇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寒色,這雲鬆毅話裏話外都是想讓赫雲舒回去,可關於此事他有他的考量,赫雲舒這個人,眼下還不能離開這裏。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雲鬆毅突然腦袋一歪,朝著地上栽去。

  不遠處的雲錦弦見狀,也顧不得眼下有燕皇在此,一個劍步衝上來,托住了雲鬆毅。

  他跪坐在地上,托著昏迷不醒的雲鬆毅,心中大駭。tqr1

  見狀,燕皇忙下令道:“宣太醫!快宣太醫!”

  很快,太醫前來,燕皇勒令他盡快診治雲鬆毅。

  太醫診完脈後,臉色冷肅,衝著燕皇跪倒在地,道:“回陛下,國公爺身已老邁,近日又心思鬱結,隻怕不大好。”

  “那,可有化解之法?”

  “解鈴還須係鈴人,心病還須心藥醫。眼下若想國公爺日後身體康泰,隻怕還需先解決了他的心病。若不然,後果難以料想。”

  聽罷,燕皇有幾分懷疑,可這太醫是宮裏的人,必然不會幫著雲家說話,如此說來,此事便是真的了。

  他看著雙眼緊閉的雲鬆毅,心裏一陣駭然。

  今日,他若是不允赫雲舒出宮,隻怕會冷了一眾臣子的心。畢竟,雲家對大渝朝的功勞有目共睹,眼下雲鬆毅這般境況,他若是還強留赫雲舒在宮裏,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兩相權衡之下,燕皇隻得下令讓赫雲舒出宮。

  很快,住在風荷軒的赫雲舒就得到了讓她出宮的消息,她很是詫異,問著前來傳旨的劉福全,道:“劉公公,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劉福全微微躬身,道:“回王妃娘娘的話,國公爺在金鑾殿上暈倒,陛下命王妃娘娘回去侍疾。”

  赫雲舒大驚,一把抓住劉福全的袖子,急聲道:“外公他現在怎麽樣?”

  “太醫診治說國公爺心思鬱結,眼下已經服了藥,想必沒什麽大礙。陛下已命宮車送國公爺回府,此刻宮車已候在宮門口,正等著王妃娘娘呢。”

  聽罷,赫雲舒來不及多想什麽,提起裙子拔腿向外麵跑去。

  這一跑,赫雲舒就一路跑到了宮門口,看到舅舅站在那宮車前,她來不及說什麽,一躍而上,掀開車簾就奔了進去。

  華麗而寬闊的宮車上,裝飾精美。就連底部都鋪著上好的錦被,此刻,她的外公雲鬆毅就躺在那朱紅色的錦被上,一動不動。

  赫雲舒再也忍不住,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她的臉上落下。

  這時,雲錦弦挑簾而進,看到赫雲舒如此,不禁皺了皺眉,看向了雲鬆毅,道:“父親,出宮了。”

  雲錦弦話音剛落,躺在錦被上的雲鬆毅便猛地睜開了眼睛,兩隻眼睛滴溜滴溜轉,賊兮兮地說道:“瞞過陛下了?”

  雲錦弦點點頭,撫了撫額頭,道:“是。”

  剛才可把他嚇了個半死,若不是父親借著袖子的掩護捏了捏他的胳膊,他還真當自己的老父親承受不住打擊昏倒了。誰知道,唉……若

  是被陛下察覺,這可是欺君之罪。

  雲錦弦苦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麽。

  雲鬆毅不樂意地踹了他一腳:“滾滾滾,一副死了老子的樣子,給誰看呢!”

  “父親,你若是要演戲,能不能先告訴我一聲,您這可倒好,把我嚇了個半死。”

  雲鬆毅撇了撇嘴:“看看你這膽子,還沒有舒兒大……”

  說著,雲鬆毅看向了赫雲舒。這一看,心疼得他肝兒都跟著顫了幾顫。

  隻見赫雲舒的臉上,滿是淚痕,到了這一會兒,仍有淚珠落下,看得雲鬆毅很是心疼。

  他抬袖擦去赫雲舒臉上的淚,道:“哎呦,我的舒丫頭,不是說了嘛,我是裝的,你怎麽就嚇成了這個樣子?”

  赫雲舒努力了許久,才把眼淚憋了回去,帶著哭腔道:“外公,以後你要是這麽嚇唬人,我也不理你了。”

  說著,赫雲舒扭過臉,擺出了一副不理人的架勢。

  雲錦弦抱臂坐在一旁,擺明了一副看好戲的架勢。看著多年來向來以剛毅著稱的父親小心翼翼地哄人,倒也是挺過癮的。

  雲鬆毅又勸了好大一會兒,赫雲舒才勉強露出了笑臉。她賭氣的看著雲鬆毅,警告道:“外公,你以後不能再這樣嚇人了,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以後不會了。”

  在雲鬆毅的一再保證下,赫雲舒才算是把這件事翻過不提了。

  片刻後,她想起了什麽,問道:“外公,難不成為你診治的太醫被你買通了?”

  “沒有啊,估計是那太醫嚇壞了,胡亂診治的吧。”雲鬆毅無所謂的說道。

  “可他說你心思鬱結……”話說了一半,赫雲舒便止住了。

  所謂的心思鬱結,便是有心事,這陣子她要嫁給銘王,外公的心裏能好到哪兒去呢?如此,被太醫診治為心思鬱結就沒什麽好奇怪的了。

  一時間,宮車內一片靜默。

  宮車繼續向前,赫雲舒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麵的動靜,道:“舅舅,讓宮車在銘王府停下吧,我要回去看看。”

  雲錦弦搖了搖頭,道:“隻怕不能,眼下在陛下看來,父親是昏迷的。試想,父親昏迷著,你卻回了銘王府,此事,很是惹人生疑。若是讓陛下順藤摸瓜,查到父親是裝暈,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赫雲舒一想,是這個理兒,方才是她太過著急,忽略了此事。

  “放心吧,王府那邊我找人盯著呢,沒事的。”

  聽罷,赫雲舒放心不少,安心的往定國公府而去。

  就這樣,赫雲舒在定國公府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辭別外公和舅舅,準備回王府。

  外公已好轉的消息已命人送入了宮中,如此,她這個時候離開,也不會惹來什麽非議。隻是眼下外公剛剛恢複,身為兒子的雲錦弦暫時還不能離府。

  赫雲舒坐著定國公府的馬車,前往銘王府。

  眼看著便要到王府的時候,前麵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

  赫雲舒微微蹙眉,道:“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候在馬車外的人頓時下了馬車,去打探情況。

  很快,他去而複返,道:“回王妃娘娘的話,是周遭的住戶,他們堵了王府的大門,說……”

  說到這裏,那人吞吞吐吐的。

  “說什麽?”赫雲舒急切道。

  “說銘王征戰殺伐,殺的人太多了,有損陰德。若是繼續住在這裏,隻怕會連累了他們的風水。若是銘王爺一日不搬走,他們就一日不離開。”

  聽罷,赫雲舒的肺都要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