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大家長不好做
作者:尤小蕪      更新:2021-02-04 19:58      字數:4575
  太傅並沒有硬揪林翡的意思,他說林翡兩句,不過是懟陶吉懟慣了一時順口現在聽林翡這樣說,便笑著點點頭,徑直走了。

  林翡則似笑非笑的看了陶吉一眼,也緊跟著太傅走了。

  唯有太師還笑看著陶吉,笑道:“陶尚書近來忙得很,隻是也該仔細著些,便是忙,也該多留心些,不然旁人可沒一個能安心的。”

  陶吉聞言,嘴角抽搐,眼中分明是無語。

  他隻是得到林翊的罪證,想用林翊去將林翡一軍,好叫林翡這黃口小兒別太猖狂。

  卻沒想到啊!

  沒想到太傅這些人竟把林翡看的這樣重,竟然連夜威脅了劉禦史,使得劉禦史不肯奏林家的大不敬!

  劉禦史:啊!是陛下的人大半夜的殺過來,要麽聽話升官,要麽繼續上奏折被貶,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沒想到太傅竟然會為了一個區區林翡,不惜在朝堂之上就和他撕破臉,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就公然羞辱他!

  太傅:啊!你想多了,純粹是最近看你太跳,最後我們打了個商量,由我來當這個黑臉。

  陶吉卻還在沒想到,沒想到林翡這黃口小兒,竟然大言不慚的敢和他頂嘴,真真是氣煞他也!

  但林翡那裏管他氣煞不氣煞的。

  林家雖然這些年式微了,但林家卻也不是想捏就能捏一把的。

  一個個的百年老族,林家能蹦躂到現在,純粹是因為人丁太稀少,在絕嗣的邊緣反複橫跳,加上林如海死後林家兄妹在京中孤苦無依的,才使得林家看起來十分沒有威脅。

  可看起來沒有威脅和沒有威脅是兩回事。

  榮國府要倒了要倒了,倒了八百年才真的倒了。

  說到底都是幾代的積累,關係盤根錯節,實在難折,否則也不會在最後四王八公等勳貴齊齊倒台,還牽連數家官宦,一日破家不知凡幾。

  林家曆經五代,隻看林翡這一代,自然是單薄的很。

  可五代之家,便是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何況林家未曾倒過,便是林如海死的早,也順利的接了下去,豈會沒有底蘊在。

  這底蘊,是父子兩代在朝陶家比不了的。

  隻是陶吉隻看見林翡雙親早亡,看見林家沒什麽親支嫡派,僅有的一個同族林翊,還是父母亡故後無依無靠投奔來的,而且是個年幼並且行事荒唐的,根本不能給林翡做靠山。

  故而林翡年幼居高位,且在朝中太師等人照拂頗多,在朝外在文人之中風評頗佳。

  不似他陶吉這般,在朝中老臣不待見,新臣剛直者不理會,雖有阿諛者,也總因太師等人的威勢而不願完全為他所用。

  陶吉自認惹不過太師等人,故此便把林翡看成了眼中釘肉中刺。說到底,不過是柿子專挑軟的捏罷了。

  可林翡雖然像軟柿子,但並不是啊!

  何況林翡的布局已經成了,三省製,是林翡和太師等人發起,別的不說,中書省中,半數是林翡自己舉薦,可謂是林翡自己的班底。

  剩下的半數雖然不是林翡信得過的人,可也沒必要無緣無故和林翡杠上。

  不像陶吉。

  六部歸門下,餘者的人多者是原先尚書令所提拔的,投在陶吉門下的著實有限,更多的還是投向太師太傅等人。

  這也是陶吉拚命想把林翡擠出去的原因。

  他在朝中被太師等人排擠,一直沒什麽權柄,他想要權很久了。

  擠出去林翡,再慢慢把別的人擠出去,然後台省就是他的天下!

  陶吉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兩年後,陶吉悲催的發現,尚書省的確盡在他手了。

  可這兩年之間,林翡已然成了朝中太師太傅等人之下的一把手,在他們這些人的聯手作用之下,政務往往不過尚書省,尚書省竟和他一同邊緣化去了。

  這可是一件氣人的事情。

  但陶吉卻發現自己無可奈何。

  靈皇信任的是太師等人,信賴的是林翡等人。

  朝堂之上太師是太師等人的一言堂。

  皇宮之內,夏皇後默默無聞。薛氏女得封才人,盛寵在身,靈皇極其寵信薛才人,連政務也盡數搬到薛才人宮中,白日裏幾乎從不出去,親密無間,竟好似薛才人才是他的妻子。

  可實際上,薛才人在宮中日夜辛勤批改奏折,靈皇偶然留宿,看她辛苦奏折,眼眶烏黑,實在可憐,往往不忍動她。

  皇後一直未曾有孕,又見靈皇和薛才人如此親密,曾經笑顏如花的夏婉渠漸漸抑鬱成疾,如今在宮中日日醫藥不絕。

  靈皇嫌藥氣難聞,去看了兩次,見夏皇後愁眉苦臉,唉聲歎氣,看了兩次再不願去,便是夏皇後病的臥床不起,也往往是派底下人送些藥品慰問。

  而宮中嬪妃雖然多,但嬪妃卻不一定是靈皇自己挑的。

  靈皇自己挑的蔣貴人同樣一直不曾有孕,她又慣愛事事出挑,太後嫌她,出挑著出挑著就被太後從宮裏拎了出來。

  拎出來與太後一同出宮禮佛,事後太後回宮,隻說蔣貴人深讀佛經,迷了心竅,執意在宮外為靈皇誦經祈福,實在拗不過她,隻能將她留下。

  隻是這等鬼話,便是靈皇都不信。

  但時隔小半年的,靈皇也不是長情的人,鬧了兩天,也就算了。

  而林家之中。

  林翡將那日劉禦史寫好的奏折摔給了林翊,讓林翊看清了他險些惹出的禍事。

  事後林翊仍舊被降了官,在工部將幾樣工具改進之後,因功官複原職。

  黛玉則越發出挑了。

  黛玉雖然不長在京中行走,但林翡日日在外行走,和黛玉又是一胎雙生。

  縱使黛玉未曾拋頭露麵,但林翡拋頭露麵,林翡這替黛玉博得了京中第一美人的讚譽。

  黛玉??

  唬誰?眾人喊的第一美人分明是你。

  咳。林翡並不心虛,畢竟太師太傅等人也委婉的向他提了幾家門第容貌品行學識都不差的男兒,有意與林家做配。

  林翡得知,也是一家家的看去,發現這幾家的確都不錯。

  在外沒什麽惡名,所說的男子年紀稍長了黛玉,但年紀差的不多,重要的是,這些人少說也有舉人功名在身,文采不錯。

  且在外素無惡名,風評不錯,隻是家世輪起來倒是比林家低了些。

  但這個問題,說起來也算不上問題,可最主要的問題是有的,黛玉不點頭,他怎麽去答應?

  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是長兄如父,黛玉應該按他的意思去嫁。可他就隻有這一個嫡親妹妹,林家唯一的寶貝疙瘩。委屈了誰也便不能委屈了她。

  便是還有高門嫁女,低門娶婦慣例,他林家如今也犯不著犧牲黛玉去聯姻。

  故此,林翡對太師等人的介紹,隻笑道:“我想著,她今年才好些了,就先不讓她想些別的,隻管好好養著,耽擱一年倒也不遲。”

  惹得太師等人都笑林翡:“你還推,好好的都推成老姑娘了,隻怕留來留去反留成仇。”

  又說:“這兩年你們林家的門檻都得被人踩碎了,你倒是早些透出風兒去,你們兄妹和你那族弟,也都該有婚配了。”

  聽的林翡連連苦笑,道:“妹妹還好,我心中到底有數。可我那族弟心思深,早和我說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皆是包辦婚姻,是封建迷信要不得,非要說什麽自由戀愛,簡直了。偏他隻信這些,任我怎麽說都不理,隻他自己什麽時候瞧上了什麽時候再娶,我若給他娶,他就去人姑娘家鬧去。”

  林翡說著,攤攤手,無奈道:“我這那裏還敢弄他的婚事,他這小子渾的狠,也不知我打了他多少回,始終不改,也便隨他去了。”

  太師等人聞言,一個個都說這是林翡的不是。

  隻說他身為長兄,是嫡妹和族弟的依仗,偏他自己給他們多留心,讓他們耽擱了。

  隻說的林翡頭大入鬥。

  說著說著,又有周家周凝鈺走來,笑道:

  “說起來,長兄尚未娶妻,兩個小的自然談之尚早。”

  林翡:“……”

  可他這些年裏,漸漸和周凝芳熟慣了起來,偶然也有書信聯絡,隻是不知那周凝芳是否對他有意,他才一直……

  林翡想著,臉上忍不住紅了幾分。

  惹得眾人紛紛稱奇,太師就在旁邊說道:

  “往日我們跟你說為你尋個好姑娘,你也沒臉紅過,怎的凝鈺一來,你反倒紅了臉,莫不是……”

  真如京中某些小道消息所言,林大公子姿容甚美,傾國絕代……

  一時眾人看向林翡的目光都有些怪怪的,不過話說回來,的確有些胡編亂造的話本之類的東西硬說林翡做官憑美貌。

  可他們同朝為官,林翡的能力手段他們也都知道,自然是都不信的。

  可林翡怎麽就臉紅了。

  眾人想著,紛紛將狐疑的目光看向周凝鈺,惹得周凝鈺瞬間炸毛,心中的話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道:

  “不是我,是我妹!”

  眾人:“……”

  周凝鈺Σ(°Д°;

  說禿嚕嘴了,回去要死啊!

  林翡的臉越發的紅了,周凝鈺見眾人都沉默了,趕忙說道:

  “諸位大人,我也是晚輩,你們也都疼疼我,我方才的話你們千萬當沒聽見,不然我這……”周凝鈺要哭了。

  太師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開玩笑,他們是那樣的人嗎?

  當然不是。

  但是,雖然周家大司馬雖然在北疆,不在京都為官。可周家二房當家在京中,也就是周凝鈺的親生父親,也在朝中做官,並且就在周凝鈺身後不遠處,正向周凝鈺走來,這他們就很無奈了。

  故而,太師等人齊刷刷的微笑點頭,然後各自走開,站在不同的位置一兩人紮堆閑聊,笑看周家父子彼此的‘親切’問候。

  嗯,今天的瓜味道不錯。

  不久,周家父子走到林翡跟前,眼神示意林翡過來,商議數句之後。

  次日,林家遣媒人到周家提親,周家應允,林翡便命人備禮前去求婚。

  待周家再次應允,便請媒人去問八字,求神問卜,得八字和合,恰成良緣,卜得吉日良辰。

  林翡便從這吉日之中,選出最妥帖的,就再收拾禮品,拿出備好聘禮,遣人告知周家,請期許婚。

  這來來回回,足足一月之久,好在周家並無為難之意,畢竟周凝芳尚且長林翡一歲,何況周凝芳模樣少了女孩兒家的柔美,尋常男兒站在周凝芳身邊到顯得一言難盡。

  說起來,周家倒是比林家急切,隻是周家也看重這個女孩,又唯恐顯得急切了,至使周凝芳嫁去受委屈,中間也給林翡使了絆子,但也隻此而已。

  待又是半年之後,林翡娶周家女為婦。

  時人戲稱曰:妻俊郎嬌,甚為和合。

  但黛玉和林翊,始終未曾有看上眼的,讓林翡頗感無奈。

  林翊也就算了,林翡設計讓一個容貌不錯家底幹淨的女孩和林翊有了兩次偶遇,林翊就漸漸上了心,沒幾日就害上了相思病。

  林翡聽說這家聚宴,就把林翊塞過去,又和那女子見了一回,私底下說了回話,林翊回來,得了女孩的一方絲帕,就越發的魂不守舍起來。

  雖然這也實在怪不得林翊。

  自賈寶玉入住林家,林家前院便清一色,幾乎全是小廝在伺候,便是掃地的也不比小丫鬟們來,要麽是小廝來,要麽是上了年紀的老婦,年輕也得過了三十。

  偏林翊這兩年又鉚足了勁兒想升官,一直泡在匠人房,全然沒遇到過一個模樣稍稍出眾些的姑娘。

  如今偶遇佳人,還彼此有意,讓林翊如何不陷了下去。

  偏偏林翊當初咬定牙不肯林翡幫他做聘,欲自己去找媒婆,但那些媒婆說他是族兄撫養,若是越過林翡,便是下了林翡的臉麵。

  故而媒婆們說什麽也不敢去,隻說讓林翊去回了林翡,讓林翡來和她們說。

  氣的林翊簡直要自閉了!

  可這就好做多了,林翡去抽了林翊一頓,婚事也就成了。

  但黛玉不一樣,黛玉是林家寵慣了的嬌女兒,且聰慧過人,原先她掌內宅,隻留心家內之事,有時還能哄一哄。

  可黛玉畢竟通讀經傳,林家的消息又是素來林翡黛玉皆有一份,黛玉也就漸漸涉足與朝政,且黛玉身為女子,看法角度自然與男子不同,偶然寫下一些所見所想命人交於林翡,也每每讓林翡心驚。

  可那隻是一年前,後來黛玉得知寶釵在宮中批閱奏折,便尋來宮中今年的奏折來瞧,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家事,國事,就沒她不敢摻和的,偏林翡勸又不知從何處勸起,逼急了她就又是掉眼淚,又是賭氣不吃飯,使得林翡完全拿她沒轍,隻能私底下拚命幫她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