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半真半假林翡訴苦
作者:尤小蕪      更新:2021-01-14 22:27      字數:4602
  太子想著,臉上的表情豈是文字能夠形容的。

  太師隻是看了兩眼,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氣道:

  “太子殿下,老夫正與你說這策論的不通之處,你是想什麽呢?”

  “想娶林妹……”太子說禿嚕嘴了,趕緊改口道:

  “太師您講,我聽著呢,那個什麽詞來著?對,洗耳恭聽,我洗耳恭聽,我願聞其詳。”

  “你!你竟然還藏了這心思!你!”

  太師聞言,伸手就去套戒尺,奈何今日袖中還放著聖旨,雖然戒尺掏出來了,聖旨也跟著掉在了地上。

  太子頓時好奇了,父皇節儉,大多事情不過一到口諭,一紙手書,隻蓋上私印罷了。

  近來似乎沒有能用的上聖旨的旨意,而且是規格最高的聖旨。

  太子想著,搶先把聖旨拾了起來,打開一看,隻見聖旨之上赫然寫的是林氏女林黛玉,溫柔嫻淑,文采過人……封為郡主……

  太子:“……”

  父皇最近腦子抽了麽?父皇不是從來不加封的麽?

  今年可都封了兩個郡主了。

  太子想著,聖旨卻被太師劈手奪過,太師趕忙說道:

  “太子殿下,這道聖旨暫時不會發出,還請太子殿下莫要向林家人提及。”

  太子聞言,歪著腦袋,有些疑惑的說道:

  “為什麽?聖旨一下,為何不能宣布?難道叫她做個世人都不知道的郡主麽?”

  太師卻歎息一聲,並不多言,隻說道:

  “太子殿下,這是陛下的意思,您縱使不願聽老臣的話,還請您莫要多說,莫要壞了陛下的大事。”

  太子聞言,滿不在乎的說道:“放心吧太師,您老都把我父皇拉過來了,我是怎麽也不敢胡來的。”

  太師聞言,卻半點不信,隻摸著胡子,定定的看了太子許久,終是歎息著走了。

  也罷了。

  林翡終究是太子的好友,等林翡的死訊傳來,還不知道太子要怎麽鬧呢。

  隻是太師沒想到。

  過了七八日,也未傳來林翡的死訊。

  林家也沒掛喪。

  又過了七八日。

  林家風平浪靜一如往昔,那林黛玉還邀請了幾個女孩子前往小聚。

  這就讓太師有些坐不住了。

  便是金陵離京都遙遠,可這十多天了,便是屍體送不來,一封急信也早該送到了。

  怎麽這林家如此平靜。

  太師有些坐不住了,召來那日看過林翡屍首的暗鱗衛,那暗鱗衛卻說道:

  “林翡是毒發身亡的,那毒箭在他身上開了口子,我用燭火照著看的,地上吐了一攤黑血,傷口也是浮腫發黑的。”

  “有沒有可能是他吸毒血及時,大多數的毒都吐了出來,而他隻是昏迷了,並沒有被毒死。”

  太師沉聲道。

  暗鱗衛卻十分自信的向太師表示。

  這不可能。

  “我們暗鱗衛的毒都是奇毒,見血封喉,在死囚身上用過,便是一根針沾了些毒紮手指,隻要見血,就能毒死人。”

  太師卻一顆心懸了起來,隱隱覺得林翡沒有死,覺得林翡隻是一時昏了過去。

  但暗鱗衛隻說林翡已死,太師也隻沉著臉說道:

  “你退下吧,若林翡已死也就罷了,若他活著回來……”

  “太師大人!若林大夫能活著回來,小人便卸了自己腦袋!”

  太師聞言,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冷聲道: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若林翡活著回來,你就把腦袋留下吧。”

  三天後……

  一封信和一紙奏折送入京都,到達太師手中。

  信的內容不多。

  無非是金陵城罪證皆以查明。

  奏折可就炸天了。

  金陵城太守蔣途畏罪自殺,監禦史也已送上奏折,交待其罪證。

  金陵城紅葉壇設計謀反,堅持反叛者由郡尉帶領差役和護城兵就地格殺,餘者壓解入京。

  此外則是四大家族的族人在金陵城做下的諸多惡事,林翡和郡丞聯手將這些人一網打盡,盡數抄斬。

  因上述之事大快人心,如今林翡帶著四人的的萬民傘正在路上。

  太師看到奏折的內容額上的青筋都在暴跳。

  好啊林翡。

  學的真快。

  我讓你去搜羅罪證,結果你去把事全作完了,還一個個分工明確。

  隻怕南京的監禦史要在奏折上好好誇一誇你這少年奇才了。

  這蔣途那裏是畏罪自殺,這分明是你聯合監禦史、郡尉、郡丞架空了郡太守蔣途,硬生生把他逼死的啊!

  太師想著,將奏折拍在桌上,一時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發怒。

  不愧是他的得意門生啊!

  做事情真做的漂亮。

  比他父親下手更狠。

  如海雖然有謀算,但行事太過於光明磊落,不屑於小人行徑,不善於籠絡人心。

  可這林翡不同。

  金陵城的郡丞等人未必幹淨,想來輕易也不會聽他的差遣,可林翡仍舊將這些人利用了個透徹。

  其實並不是……

  某郡丞:“小林大人,您是太師的人,您放心,隻要您在太師麵前保舉我,這金陵城隻要你有用的上小人的地方,小人必當竭盡全力!”

  某郡尉:“不好意思,這狗蔣途看不起我等武夫,我想削他好久了。什麽?你要削蔣途,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算老子一份!”

  某監禦史:“嘶!這林翡怎麽又老夫當年停妻再娶的罪證,罷了罷了,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這蔣途也是罪惡深重了,我送他一程,還能得些好處,倒也不錯。”

  總歸……事已成。

  某個在金陵城成功搜羅出大筆罪證,攪和的滿城風雨,且攜民意而歸的林某人終於在幾日後,堪堪回到京都。

  這一路也實在是有驚無險。

  金陵城的紅葉壇在林翡手底下可謂是死傷慘重。

  也正是因此,路上遇到了數次伏擊,好在都提前發現,雖然紅葉壇的罪人隻剩最後的八個。

  林翡也是幽幽長歎。

  紅葉壇到最後不殺他,反而專心刺殺他們被捕的人,想來也是可笑。

  但這些總歸與林翡無關。

  畢竟這裏麵分量最重的人,活的好好的。

  到京都,人總要移交大理寺。

  林翡便笑眯眯的將各種人證物證悉數記錄了一番,便將人移交大理寺,罪證則又擴印了數份,大理寺一份,林翡一份,還有一份,被林翡悄悄藏了起來。

  大理寺的人也隻知道林翡手中又兩份證據,便來要,林翡便溫和的笑道:

  “非是林某隻予一份,先前林某已經知會太師,這剩下的一份,林某是要交給太師的。”

  大理寺眾人:“……”

  我信你個鬼,你手裏肯定還有。

  但想歸想,林翡既然已經拉出了太師的大旗,如今太師大權在握,誰敢多嘴。

  林翡隻帶溫和的笑容,便入宮,前去宣政殿,拜見宣皇和太師。

  很順利的見到太師不說,還很順利的挨了戒尺。

  太師的理由很充分。

  行啊你林翡,翅膀硬了長本事了,把一郡之地的太守都弄死了!

  留下個爛攤子給誰?

  林翡便笑吟吟的提了郡丞,隻說蔣途平日裏與紅葉壇勾結,對金陵城諸事並不多管,倒是郡丞勤勤懇懇雲雲。

  很顯然,林翡說明了這些,就又挨了太師的戒尺。

  可這已經不重要了。

  林翡的死活在紅葉壇那裏也顯得有些微乎其微。

  宣皇和太師很快就凝神問道:“紅葉壇,果真有先太子的遺腹子?”

  林翡聞言,點點頭,說道:“想必是假的。雖然那人的確長相和太子近似,但想來是他們故意找來的,並非真的。”

  “人可捉來了?”

  “未曾,我在街上撞見了,那人身邊的人唬的魂飛魄散,拚死拚活的把人救了出去,當時人太多,雖然可疑,但未能抓住,事後搗毀了金陵城的紅葉壇,才知道那人是紅葉壇所謂的先太子遺腹子。”

  太師聞言,氣的臉都綠了,那些戒尺就又是一頓抽,看的宣皇都眼皮子抽抽。

  弦和這下可動怒了。

  剛才還是假打,現在可都是實打實的真抽。

  看著林翡那張精致漂亮的小臉隨著太師戒尺落下而痛的扭曲抽動。

  我見猶憐,實不忍心。

  宣皇也忍不住勸道:“弦和罷了,到底是個孩子,難免有犯傻的時候。”

  太師卻越發的氣惱,怒道:“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你不知道太子殿下的為人麽?若將來民怨四起,那人若是站出來,還有太子殿下的活路麽?”

  太師說著,渾然不覺身後的宣皇眸色微變。

  對子罵父,非人哉!

  對父罵子……

  雖然太子的確不成器,可太子再不成器,也是宣皇的寶貝疙瘩。

  太師的這句近似咒言的話語,宣皇聽起來如何不刺耳。

  可太師憤怒之中,又忍不住抽了林翡兩記,怒道:

  “紅葉壇呢?到底跑了多少人!”

  “金陵城紅葉壇全部壇口盡數剿滅,雖未捉拿到那遺腹子,但捉到了那遺腹子的生母,先太子的庶妃。”

  林翡說著,就從袖中拿出來一張玉牌,和一疊紙。

  太師接過一看,大驚失色。

  寧壽趕忙接過呈在宣皇麵前,宣皇看時,隻見那紙上寫道:

  皇弟逼宮,宮裏形勢不明,但孤不能再等了!父皇還在宮裏,孤不能不顧!

  其下還有逼宮的人名,時間等等,最後一張則寫道:

  太子已死,盡快出城!

  宣皇看罷,蒼白的臉上浮上一層怪異的紅暈。

  “一派胡言!”宣皇怒罵起來。

  “用幾張前些年偽造的信件,就想汙蔑朕!”

  但宣皇的辯駁明顯有些無力,因為他比誰都清楚,這紙上的字,是他皇兄親筆所寫。

  縱使時隔多年,縱使他將那人的痕跡抹殺殆盡,可他仍舊一眼就看出來了。

  認出這字跡來自被他親手所殺之人所寫。

  但這罪名,他不認!他不認!

  他沒有逼宮。

  沒有逼父退位。

  更沒有手刃嫡兄!

  宣皇想著,冷冷地說道:“信是偽造的,朕的皇兄性情疏狂,書法自成一家,下筆力有千鈞,字如虎嘯山林,如何是這等模樣。”

  林翡聞言,也連忙說道:“臣等也都不信。臣等雖不知先太子,但記載之中有描繪先太子的字跡,臣也僥幸見到過,那等狂肆的筆觸,如何能寫出這等文雅的字跡。”

  宣皇聞言,連連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

  宣皇說著,咳嗽了數聲,怒道:“朕的皇兄當年一時糊塗,已經為此丟了性命,可恨那些人還敢拿他作筏子,實在是罪不可赦!”

  “陛下說的極是!”太師和林翡異口同聲的附和道。

  宣皇聞言,臉色這才好看了些,便向太師說道:

  “弦和,紅葉壇捏造汙蔑,意圖謀反,隻怕除了金陵,還在別的地方有布置。弦和,你一定要把紅葉壇株連殆盡!”

  太師聞言,沉聲道:“陛下放心,膽敢謀反,紅葉壇便是臣畢生之敵!”

  宣皇點點頭,紅葉壇既然拉出先太子,他不怕弦和不盡心盡力。

  隻是林翡,他是不是知道太多了。

  宣皇想著,便看向林翡,笑道:“翡玉可有什麽看法?”

  林翡聞言,也皺起眉頭,說道:“那紅葉壇的人自打臣入了金陵,就百般刺殺,更是有一次用劇毒險些要了臣的性命,何況這些人還是無君無父的大逆不道之人,臣林翡懇請陛下使臣剿滅紅葉壇!”

  宣皇:“……”

  太師:“……”

  所以,這孩子是把暗鱗衛的刺殺當成紅葉壇的刺殺了麽?

  宣皇想著,裝著皺起眉頭,問道:“紅葉壇的人刺殺你!”

  林翡聞言,氣惱的說道:“我本不知道還有什麽紅葉壇,可三番幾次的刺殺,臣也動了怒,這才發現金陵城原來還有紅葉壇,他們以為我是太師派來查他們的,可著勁的來殺臣!手段陰損,實在是!!”

  紅葉壇的眾人:“……”

  別往我們身上推,我們可著勁的殺你,是因為你殺了我們的一個壇口的人。

  太師聞言,詫異的說道:“原來我也算大名鼎鼎。”

  林翡也說道:“正是,他們城內追殺,發現我撞到他們壇口後滅了他們的一個壇口,便來勁了,當夜就開始用毒箭,次日更有買通下人,暗殺,下毒,飯裏、菜裏、茶裏,我便是街上隨意買的茶點,都帶著毒。”

  林翡想想,似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一般,憤憤的說道:

  “在金陵這些天來,實在是日日夜夜都膽戰心驚!”

  宣皇:“……”

  “……”太師隻能伸手去摸了摸林翡的腦袋,歎道:

  “翡玉,這些天苦了你了。”

  你這都沒死,也難怪那些家夥也殺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