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長輩仗勢
作者:尤小蕪      更新:2020-12-29 22:55      字數:4543
  黛玉想著,心中更覺酸澀。

  綠袖也被氣到了。

  黛玉是什麽人。

  她們這些人千小心萬小心伺候著的嬌小姐,何時需要不顧自己清白去哄一個外男了。

  她們姑娘不嫁人了?

  綠袖想著,走到賈母麵前行了一禮,說道:

  “論禮我自然不該和老太太說話,但是老太太,您心疼寶二爺,我們心疼我們姑娘的清白,從沒有清白姑娘去親近外男。再說了。”

  綠袖說著,冷冷的看了眼寶玉,接著說道:

  “他自己色胎惡鬼,你們不管教,由著他這樣,就別來糟蹋人了!”

  綠袖這話說的可難聽極了。

  直氣的賈母和王夫人都有些兒岔氣了。

  但綠袖絲毫不虛。

  林翡早就瞧瞧的告訴過他,進了榮國府,就不用顧忌任何人,能怎麽懟就怎麽懟,誰都不用顧忌。

  隻是很明顯的,林翡低估綠袖的戰鬥力。

  讓黛玉不得不連忙站出來說道:

  “綠袖,你放肆了!”

  綠袖素來將林翡的話奉做聖旨。

  但聽見黛玉說她,綠袖也立即低了頭,說道:

  “姑娘說的是。”

  但綠袖隻是低了頭,說了這一句,就接著對賈母和王夫人說道:

  “隻是老太太說的話忒無禮,連我這做丫頭的都聽不下去。真是知道的,是我們知道老太太是一時心急,焦心孫兒才如此說的。隻怕不知道的還當老太太眼裏隻有寶二爺,旁人都是陪襯呢。”

  “綠袖!”黛玉又喚了一聲,綠袖這才連忙閉上了嘴,不再說了。

  但綠袖說的也夠多了。

  幾句話說的榮國府眾人麵色各異。

  隻是冷不丁的,不知誰在人群中說道:

  “神氣什麽?無家可歸了來投奔的,真能擺譜。”

  此言聲音不大,眾人一聽說,便是賈母和王夫人都趕忙四處去看,去尋說話之人。

  但此時已經聚過來太多的人,一時誰也不知道是誰說了這話。

  黛玉也惱了,就說道:

  “原來如此,是我們的錯,可笑我們還把自己當回事兒,原是我們的不是。”

  黛玉說著朝賈母盈盈一拜,說道:

  “老祖宗,您疼我,卻是我們不知好歹了。”

  黛玉言罷,便由綠袖扶著自己轉身欲走。

  急的賈母和王夫人趕忙去攔。

  林翡現在可是工部的官員,大觀園所用的磚石本是供給皇陵的,如今還未盡數遮掩了,如今說什麽也不能讓黛玉和翡玉走了。

  便是走,也不能是現在。

  賈母想著,心中焦急,但她是上了年紀的人,一急之下,心中悶得很,賈母才欲前走,就捂住了心口,引得一幹人連忙給她捶。

  黛玉見這等場景,如何能走得了,連忙回到賈母跟前。

  但黛玉沒想到,賈寶玉還在賈母身邊上,見黛玉去扶賈母,賈寶玉什麽都不顧,隻伸手去抓黛玉的胳膊,焦急的說道:

  “好妹妹!”

  寶玉說著,瞪著眼睛,兩手抓的死緊,攥的黛玉胳膊生疼。

  黛玉被寶玉這瘋魔的樣子嚇到了,慌忙的想要掙開。

  但寶玉抓的死緊,讓黛玉一時也顧不得賈母,隻慌忙的向綠袖等人求救。

  綠袖等人也慌了神兒,連忙去拉。

  隻是賈母見此,越發站不住腳,趔趄著向後倒去,王夫人等人急著去扶。

  又加上寶玉瘋魔的去抓黛玉,黛玉隻能拚命的去掙脫,綠袖等人也一擁而上,去分開寶玉抓著黛玉胳膊的手。

  一時場麵亂如紛麻。

  待賈政等人趕到,鎮住了場子。

  眾人才發現,此處已經分成了三派。

  一時氣昏了的賈母被王夫人扶著。

  二是寶玉被人死命拉開了,見自己怎麽都留不住黛玉的寶玉,哇的一聲吐出一口心血,也昏了過去。

  三則是受驚的黛玉,正被綠袖抱著安慰,卻仍舊小臉兒慘白,滿是淚痕。

  賈政等人見到這樣場景,皆唬了一跳。

  連忙命人將賈母、寶玉和黛玉送回,同時命人去請太醫。

  隻是天緣湊巧,宮中老太妃身上不好,太醫都去老太妃處診治了,一時太醫院隻有幾個小藥童在,請太醫都人也隻得連忙回來稟報。

  賈政等人也隻能連忙讓這些人去請一請京中的名醫,又破費了一筆。

  偏偏此事說起來仍舊是因寶玉而起。

  如今賈母昏厥,賈政等人雖不敢動了賈寶玉的性命,卻敢命人直接抬了賈寶玉出去,連夜送到金陵舊地。

  襲人、晴雯、麝月幾人對寶玉忠心不二,聽聞賈政做主,將寶玉攆回金陵老家去,幾個人紛紛去求了王夫人,跟著寶玉一同去了。

  王夫人不舍兒子遠走,哭著去求賈政,偏賈政認定賈寶玉是孽胎禍根,認定榮國府淪落至此,皆是寶玉引的。

  覺得他有寶玉這麽一個兒子,乃是人生之大不幸。

  偏賈寶玉這麽著,老太太還寶貝的跟什麽似的。

  若是賈母醒著,眾人別說把賈寶玉送到別處,就是他一個手指頭都動不得。

  如今也是賈母昏迷不醒,眾人才趕忙將賈寶玉連夜送走,免得他繼續在京中禍害榮國府。

  可即便這麽這,也鬧出來不少麻煩事來,跟在後麵要帶走的東西,追著賈寶玉要去的怡紅院的丫鬟們。

  各種各樣的,理都理不清的亂賬。

  加上賈母昏了一天,醒來得知寶玉被送走,更是病倒了。

  王夫人因愛子遠去,緊隨其後,也跟著病倒。

  偏鳳姐兒還沒好,王夫人賈母這麽一倒,邢夫人倒是愈加厲害了。

  邢夫人那邊還有人出損招,以怡紅院與各院的舊案做筏子,讓探春去整理多年的舊賬。

  這可讓探春真頭大了。

  賈寶玉因賈母寵的緊,許多好東西都沒有經過官中,直接就送進去的,往往隻有進的賬,去處卻成迷。

  加上賈寶玉不管院中各物,偏襲人這個清楚這些的緊跟著寶玉去了金陵,更讓這些亂七八糟的舊賬理都理不清了。

  偏原本沒有半點事情的怡紅院,如今卻處處都說有東西在怡紅院處,隻等怡紅院送出來。

  如今寶玉走了,便都來找探春來要。

  探春如何給得了。

  偏偏這邊事情未落,就又有人來找探春,說道:

  “三姑娘,老太太、大太太和林姑娘的藥錢還未結了,那邊催著要呢。”

  探春本就被因錯亂的賬目頭疼不已,如今聽見下麵人如此說。

  探春忍不住皺眉說道:

  “老太太和大太太所用的都是定例,如何需要再添補的?林姑娘從來都不走官中的賬,怎麽又有林姑娘的藥錢?”

  探春想著,要來賬本子,自己翻開來瞧,隻見黛玉請醫問藥的賬也合在了榮國府官中的賬上。

  並且一筆一筆寫的清楚明白,其中出多少,用多少,更是少見的明白賬。

  探春卻越發皺起了眉,便向那要銀子的宋榮說道:

  “寫的倒是清楚,隻是林姑娘從來不走官中的賬目,林翡最是要強,林姑娘的吃喝用度,所用皆是林家所出,與我們無關,如今賬上記了這些,必定有誤,我需親自問了她,才能再定。”

  探春說著,便站起來,就命宋榮拿了賬本子在後麵跟著。

  探春便心中盤算著,打著看黛玉的幌子,去見了綠袖。

  綠袖是黛玉身邊的第一得意之人,黛玉身邊從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探春也不多說,見了綠袖,便將賬本子拿出來,讓綠袖看了,頓時聽綠袖說道:

  “怎就合在了你們的賬上,雖然你們另請了人,但我們並沒有讓他過來,之後的用藥,更是我翡大爺親自劃出去的,怎麽你們這裏又多了一份?”

  探春知道綠袖沒必要騙她,立即就知道,這是府中有人想借此貪墨一筆,就笑問道:

  “我見林姐姐的藥裏有老山參等物,想來也是你們自己的。”

  綠袖就笑道:

  “自然是我們原本就有的。”綠袖說著,又從旁邊匣子裏取出一根模樣不大好的老參來,笑道:

  “原來老太太送了些,隻是老太醫在,他看了看,就說那些人參雖然是好的,但年歲久了,朽壞了,卻不能用,叫我們買些新的,因我們這裏本來就有新買的,老太太送的也都又送回去了。”

  綠袖說著,將那根瞧著模樣不大好的山參遞給了探春,笑道:

  “送山參的老媽媽說回去就回了你們,她能把舊參換出新的來,卻把這個瞧著不好的留給我們,可我們本就不缺這勞什子,要這個做什麽,正好你今日來了,就帶回去,也讓那老媽媽換了新的用吧。”

  探春聞言,心中冷的緊。

  換了新的用?

  的確是換了新的用,隻是這換來的新人參她們這些正經主子誰都別想用。

  隻怕老太太至今還以為自己的心意給了外甥女呢。

  真是一幫子黑心肝的。

  吃相也太難看,真當她們所作所為都能瞞天過海,永遠不會被人知道嗎?

  探春想著,眼中分明是寒意,也無心再與綠袖說下去,隻寒著臉,領著先前要銀子的宋榮回去。

  探春隻一言不發的在前麵走。

  可後麵的宋榮就不一樣了。

  原先她們想著,隻要賬目做對了,憑三姑娘如何厲害,這賬目沒有半點錯,她又能怎樣?

  隻要時間一長,這就是本沒有半點錯漏的好賬目。

  隻是他們誰都沒想到,沒想到探春會第一時間想到林姑娘不走官中的賬。

  沒想到探春行事如此幹脆利落,竟直接親自去問了綠袖,當著她說麵,問明白了錢財走向。

  一時宋榮跟在探春身後臉色煞白,雙眼失神,大白天的,卻冒著冷汗打擺子。

  旁的事倒是容易,但動了賬目,前前後後幾百兩銀子,如今被三姑娘發現,隻怕她們幾個都別想好了。

  果然,探春回去了,就直接拿起賬本子摔在了宋榮的臉上,啐了她一口,怒道:

  “你還有臉來找我支銀子,我叫說林姑娘何時用過我們家的錢財,她便是一針一毫都不想沾了我們,何況這些,你們也敢來趁機得財?”

  探春說著,指著宋榮說道:

  “這必定不是你一人能做的出的,你都說了,還能好受些!”

  宋榮如何肯承認,隻咬定牙沒有記錯,理直氣壯的說道:

  “三姑娘,我們做了什麽錯事您竟發怒了,我在府中記了五六年的賬,我從沒記錯了的,您莫要冤枉了我們。”

  宋榮說著,更是梗著脖子跟探春強。

  探春這幾日本就煩悶的緊,偏宋榮死不承認,探春逼問了她。

  卻又聽宋榮她死皮賴臉的說道:

  “先不說此事必然與我們無關,可即便是有關,姑娘又何必大動肝火的?最多也隻是我們這些人一時糊塗了,記錯了也是有的,本就不是什麽大事,改了便罷了。”

  宋榮說著反倒指責起探春來,接著說道:

  “姑娘也管家多日了,難道姑娘就沒有半點的錯兒?這等微末的錯處,也值得您動一動肝火?”

  宋榮說著,看了眼探春,又說道:

  “也是,三姑娘素來小心謹慎,不肯底下人半點行差踏錯,隻可惜我是長房大夫人處的,也少見姑娘,一時錯了,姑娘還擔待些。”

  宋榮說著,還得意起來,擺了幾個架子,還想囫圇著走。

  探春素來厲害,如今刁奴欺主,如何認得了這口惡氣。

  偏偏這邊的宋榮才厲害過。

  邢夫人就已經聽了人的話,匆匆的幹來了,張口對探春說道:

  “怎麽?你二房的庶女,都管到大房太太屋裏來嗎?”

  探春聞言頓時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

  偏偏想細細和邢夫人理論,邢夫人卻突然變了臉,先揪住探春的出身不放,說自古嫡娶嫡,庶嫁庶,任探春怎的,也不會有好人家看上她。

  說完這些,邢夫人又扯起詩社的事兒,又說探春沒半點大家閨秀的體統,不以女紅等閨秀應學應做之事為要,反而拉著別的姑娘建起了詩社。

  因此又說探春沒規矩,不成體統。

  探春聞言氣的俏臉發白。

  但邢夫人句句都不忘用輩分來壓她,讓探春雖然不願任,卻也不得不低頭忍下去。

  邢夫人自以為探春說怕了她的,說話就越發肆無忌憚,就說起趙姨娘和賈環來,對探春說道:

  “你倒是個厲害人物兒,隻可惜你那庶出的兄弟不是個東西,天天跟個燎了毛的小凍貓子似的,有誰看得起他?隻是做人不該忘了根本,他說這樣子,顯得是骨子裏的本性,你們這同胞兄妹,也不知道三姑娘究竟是怎樣的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