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嫲嫲你……你來了，爸爸說他解不了我這毒，那就……那就一定解不了了，我粑粑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粑粑……”

  “他都……他都沒辦法，其他人也肯定沒辦法的……”

  “飛雪嫲嫲，你不要怪爸爸……真的不要怪他，要不然……我就算……我就算死了，我也不會安心……”

  沈飛雪連手機都顧不得撿了，猛然起身，扭轉了頭。

  隻見！

  床上本來緊閉雙眼的千千，不知什麽時候微微把眼皮子打開。

  隻是，她那兩隻本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這會兒都變成藍黑色，顯得非常邪異而恐怖。

  甚至，好像有密密麻麻的蟲子在裏頭爬來爬去，簡直就要爬出來了。

  沈飛雪一看，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她趕緊大步走過去，抓住小萌寶的一隻手。

  “千千，你不會有事的！我發誓，你絕對不會有事！你爸爸不管你，我管！不管花多少錢，哪怕把我給賣了——”

  “我都要找到世界上最厲害的解毒醫生，把你救回來！”

  “你一定不會死的……不會的！！”

  她又扭頭要去撿回手機，但手卻被千千用力拉住了。

  “飛雪嫲嫲，你不用白費力氣了，我知道……我知道我真的不行了。求求你……真的不要怪粑粑好嗎？他也不是不努力……不努力保護我……”

  “就是……就是有一句話你也知道……”

  小萌寶說到這，快要沒力氣了，但仍舊支撐自己。

  “明槍……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哼哼……總之你千萬不要怪粑粑，我死了……你還要好好跟他在一起……”

  “我相信……我相信爸爸也會好好對你的，你們……你們好好結婚，生一大幫孩子，也許……也許我還會投胎……”

  “投到你的肚子裏……繼續做你和爸爸的女兒……”

  “現在……現在我要去天堂裏陪我最親愛的嫲嫲了……”

  說到最後，千千那可怕的小臉上。透出了幾分笑容。

  她稍微扭轉腦袋看著天花板，挺愉快地說：“我好像看到……媽媽在天上看著我……還朝我伸出了兩隻手，要把我抱起來……”

  “真的……粑粑！飛雪嫲嫲……”

  “我現在一點都不疼了，我也不害怕，因為我知道……在人間有粑粑和飛雪嫲嫲陪著我，不在人間……在天堂……”

  “就有嫲嫲陪著我……”

  “我還是那個很幸福的孩子，對嗎？”

  她又稍微扭頭，看向沈飛雪。

  眼角裏，流下了一滴眼淚，同樣，藍黑色。

  沈飛雪忍不住哇一聲哭出來。

  她用力捂住了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也用力點著頭，突然卻又狠狠一扭頭，咬牙切齒看著關千軍。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真的沒有救了嗎？千千真的沒有救了嗎？你告訴我！她……她還有救……一定還有什麽辦法的！”

  “不是說好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嗎？”

  “你趕緊說啊，還有什麽辦法！”

  關千軍默然坐在椅子上，緩緩搖頭。

  “沒有任何辦法了，你就讓千千安靜一會兒吧，不要大吵大嚷，如果還有什麽想跟她說的，就心平氣和說，就像……”

  “就像往常一樣好好聊天，不要讓千千著急，她一著急，她會……她會……”

  說到最後，兩滴虎淚滑落堅毅臉龐。

  關千軍深深吸一口氣，才能憋住不哭。

  他是至尊戰神啊！

  他是把無數敵寇都斬殺拳下的至尊戰神！！

  但這一天卻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

  至尊戰神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

  這麽無力……

  這麽無助……

  這麽絕望！！

  沈飛雪渾身一軟，癱坐在床上。

  她幹脆把身子歪倒在床邊，輕輕地……輕輕地將千千摟在懷裏，摟著她，她喃喃說：“千千……趕緊把你身上的毒傳給我……”

  “老天爺……觀音菩薩……如來佛祖……”

  “千千還小，才五六歲，不要讓她就這麽死了，把她身上的毒……全部傳給我吧，讓她受的苦，全部我來受，反正……”

  “反正我也活了二十幾年了，就算沒活夠，但總比……總比千千沒了好，她還那麽小……”

  “把所有的毒都傳給我，把所有的毒都傳給我……”

  說著說著，淚流滿麵！

  淚水。嘩啦啦流到千千臉上，滲入她那崩裂的傷口，疼得千千渾身發抖，但又沒發出一聲痛叫。

  她還吃力地抬起一隻小手，在沈飛雪的肩膀上輕輕拍著。

  “飛雪嫲嫲……你不要這麽傻了……隻要你保證不會再打粑粑了，以後會好好跟他在一起。我就算死了也沒多大關係……”

  “你也可以不把我當死了呀，就當我去天堂裏陪我親媽媽了，你答應我好不好？不要跟爸爸鬧別扭，以後……”

  “以後不管發生什麽矛盾，都要好好在一起，你這樣，我才會安心去找我親嫲嫲的……”

  沈飛雪哭得更厲害了，一邊哭一邊用力點頭。

  關千軍長長吸了一口氣，憋住要翻湧而出的熱淚。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女兒仍掛念他跟沈飛雪的關係。

  至尊戰神真的很後悔！！

  他寧願從來沒有過黑龍龍脈！

  本來想讓女兒更加強大，但卻……

  這時，從沈飛雪手腕裏飄出一團紅氣，接著，就在她背後化住一個小姑娘。

  厲鬼小紅。

  她也非常難受地看著千千，突然，再次化作一團紅氣，鑽進她的身子。

  關千軍看到了這一幕，他沒阻攔，隻是輕輕一歎，好像已經知道這沒用。

  果然……

  過了兩分鍾左右，小紅又從千千的身體裏鑽出來。

  它站在關千軍旁邊，朝他微微地搖了搖頭。

  關千軍朝它點點頭，勉強笑了笑。

  小紅麵無表情地扭轉了身子，走到牆角裏，緩緩蹲了下來。

  她抱住膝蓋，也把臉埋在膝蓋裏，就像受到了天大委屈的小姑娘一樣，不斷抽泣。

  這房間裏，都彌漫著一陣陣鬼哭之聲。

  沈飛雪雖然聽到了，但都不去管了，就緊緊抱著千千，喃喃地說：“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小可愛，我的小萌寶會出事的……”

  “她福大命大，不會出事的，她不會死的。絕對不會的！在她媽媽出事之後，我還帶她去找好幾個很出名的算命先生算命。”

  “不管哪一個算命師都說，雖然千千的命比較苦，比較波折，但都不會死……”

  “她還會變得越來越強，會變成一個女強人的，怎麽會這樣，千千肯定不會被毒死的！”

  “不會的！！”

  她越說就越痛苦……

  關千軍已經聽不下去了，扭身就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