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多，保時捷停在中嶺縣一條商業街旁邊。

  雖然是縣城，但常住人口也有五六十萬，商業街人來人往，兩邊有不少人擺地攤，賣著琳琅滿目的商品。

  透過車窗，關千軍幾乎一眼就看見了蘇海棠。

  雖然以前沒見過。

  蘇海棠和她堂姐得有六七分相像，挺有蘇青衣的影子，但身材發育得更好，隻是顯得清純而柔弱，五官總帶著一股陰鬱，楚楚可憐。

  這種女孩子，對很多男人來說都是具有必殺能力，火辣的身材配上柔弱而美豔的五官，簡直無敵，說不好聽點，十足的紅顏禍水。

  想起女兒之前說的那番話，關千軍還有些不高興，看向蘇海棠的眼神，帶著幾分淩厲。

  與她格格不入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呆呆傻傻坐在一張髒乎乎的小板凳上，把一根大拇指塞進嘴巴裏，吧唧吧唧吮吸。

  他的那隻手，也髒乎乎的，好像玩過泥巴。

  朱海棠無可奈何，一次又一次把大拇指拔出來，但小男孩還是很頑固地把手指塞回去。

  到了最後，不耐煩了，把蘇海棠用力推了把，推得她倒在地上。

  蘇海棠屁股真心疼！

  她差點沒哭出來，咬著下嘴唇，還是挺起身子，狠狠心腸，從兜裏摸出一根辣椒，默默塗在小男孩的大拇指上。

  小男孩不以為意，繼續把拇指塞進嘴巴。

  過沒多久……

  他整個人都僵硬了，眼睛瞪得老大，趕緊把手指吐了出來，吧唧吧唧直掉眼淚。

  蘇海棠歎著氣，默默掏出紙巾給他擦淚。

  小男孩，就是她的傻弟弟：蘇海運。

  看著這一幕，關千軍有些出神，忽然又聽到旁邊傳來輕輕的啜泣。

  扭頭一看，有些驚訝。

  小萌寶趴在車窗上，一張小臉幾乎都在玻璃上壓得變形。

  她的眼淚，順著玻璃緩緩流淌，神情非常複雜。

  關千軍在她小腦袋上輕輕一拍：“千千怎麽了？”

  心裏覺得奇怪。

  之前在小餐館，千千表現出來的，是對蘇海棠的怨憤。

  怎麽現在……

  好像變得很同情她們了？

  千千輕輕搖頭，哭著問：“為什麽小姨會變得那麽慘呀？為什麽……小舅舅會變得傻不拉嘰的？小姨穿的衣服好難看呀……”

  “她以前不這樣的，她總打扮得很漂亮，像是一隻孔雀！”

  “她還很喜歡打扮我，把我叫小鳳凰。家裏很有錢的呀！她幹嘛……要擺地攤賣玩具？小姨在玩嗎？她為什麽不讀書呢？”

  小朋友，有很多問號！

  越問，小臉就越迷糊，結結巴巴的，滿臉心痛。

  關建軍似乎有些明白了。

  看向蘇海棠的眼神，也抹去了之前一大半的淩厲。

  手機響了。

  打開一看，齊昆侖發來的長長一條短信。

  大意就是：他已交代中嶺縣一個頭號大佬，說有個連他都崇拜不已的大人物，來到縣城，要他準備著好好侍候。

  那個頭號大佬叫江策，在中嶺縣也是絕對能呼風喚雨的一代豪雄。

  腳踩黑白兩路，不管走哪都吃得開，不管多大的人物，都得給他幾分麵子。

  最後，齊昆侖的文字還顯得沾沾自喜：

  至尊，你去到縣城，不管遇到什麽麻煩，隻要跟我說聲，我立刻讓江策出麵，保證幫你擺平！他要擺不平，我就擺平他！

  關千軍啞然失笑，不以為意，把手機放回兜裏，再朝外邊看去。

  這一看，他的臉頓時有些繃緊，眼中透出幾分殺氣！

  蘇海棠擺的地攤，賣各種各樣的便宜玩具，看起來都灰撲撲的，很有些年頭。

  現在的小孩不知多刁鑽，都不會喜歡這種過時的玩具，所以，她的生意不好！

  弟弟不願意再吮吸辣乎乎的大拇指，扭動身子爬到地攤上，去抓那些玩具玩，被他姐姐打了幾下屁股就哇哇大哭。

  蘇海棠也手足無措，隻能求他：“弟弟，你不要這樣行不行？不要再讓我心煩了，這些玩具……是要用來賣的，如果不賣成錢……”

  “我沒有飯吃，你也沒有飯吃，我連給你買藥的錢都沒有了……”

  “你會越來越傻的，不要為難姐姐了，好不好？我已經夠難了……”

  說著說著，蘇海棠的眼淚就不斷往下掉。

  這一幕，讓幾個行人大為同情，就隨便挑了幾個玩具要給錢。

  蘇海棠嫵媚的小臉上，透出幾分希望的亮光，趕緊扭頭安慰還在那哭鬧的弟弟，讓他別哭，賣了玩具就給他買肉丸子吃。

  蘇海運一下子停了哭聲，直點著頭：“我要吃肉丸子，我要吃肉丸子，我肚子好餓好餓……”

  他抬起兩隻髒乎乎的小手，在肚子上揉來揉去。

  就這麽坐在地上，像個小叫花子。

  蘇海棠咬咬下嘴唇，剛要從客人手中接過錢，突然！

  不遠處傳來一個充滿陰狠的聲音。

  “如果我說，你們不能買這地攤的玩意兒，大家會怎麽做？”

  三四個膀大腰粗的混混大步走過來。

  為首的那個，還理著一個相當奇葩的雞冠頭，兩眼凶狠。

  幾個行人頓時畏縮，而一個差不多三十歲的年輕男人比較有氣勢，立刻問道：“你們什麽意思？為什麽不允許我買這玩具？法律有不允許嗎？”

  雞冠頭哈哈一笑：“允許！法律絕對允許你買！隨便你買！你把整個地攤買下來，都完全沒問題！”

  緊接著就一巴掌把那個男子給扇翻在地，打得他鼻血和牙血都噴湧而出。

  一下子！

  周圍發出一陣陣尖叫，蘇海棠也驚呆了，剛剛接過來幾張零鈔的小手，不斷顫抖，臉上也露出羞辱難當的神情。

  年輕男子還不知道怎麽回事，捂著臉怒問：“幹嘛打人呢？”

  雞冠頭冷冷一笑，抬起兩根手指頭，高傲地一揮，他背後幾個小弟立刻衝過去，對年輕男人拳打腳踢，打得他不斷痛叫。

  雞冠頭洋洋得意：“你可以買這小美女的任何玩具，繼續買呀，沒人會阻止你！不過，同樣的，也沒有人敢阻止我打你！”

  “誰敢阻止，說一說呀，喂！”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敢怒不敢言。

  雞冠頭哈哈一笑，指著那年輕男人，凶橫無比。

  “你要買玩具，法律允許！我要打你，沒人敢攔！”

  他推開幾個小弟，一伸手，掐住年輕男人的脖子，用力把他扯起來，拖到地攤邊，指著那一堆玩具。

  “你繼續買。隨便你怎麽買，絕對允許！”

  年輕男人吭吭哧哧，臉上露出痛苦和害怕的神情。

  緊接著！

  一拳頭狠狠砸在他肚子上，砸得他頓時發出慘叫，捂著肚子歪倒在地，不斷哼唧。

  雞冠頭指著他：“我讓你買，你怎麽不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