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病倒
作者:青岑可浪      更新:2020-12-12 05:53      字數:2218
  麥西西心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將兒子抱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柔聲道,“寶寶在擔心媽咪嗎?”

  小阿朗很乖巧地靠在她的身上,點了點頭,一雙跟她很像的眼睛裏,除了清澈,專屬於孩子的天真,還有一些無法言說的擔憂。

  麥西西的心變得更加柔軟,摸了摸他的頭,道,“媽咪沒事的。”

  聽到她說沒事,小阿朗更是依偎了過來,奶聲奶氣地道,“阿朗,乖。”

  這話逗得麥西西笑起來,道,“你已經很乖啦,走,媽咪給你衝奶奶喝。”

  可當她給孩子衝好奶粉,又給他洗了澡,哄他睡下之後,看著他的睡顏,又覺得心裏有些發酸。

  在生下小阿朗之前,她覺得,父母跟子女的緣分,其實也是很殘酷,很寡情的,甚至需要用更大的力氣來維護彼此之間的感情。

  因為不是所有父母子女之間,天生就是那種理所當然的血緣牽係。

  甚至可以說,我們是比想象中要更孤獨的。

  可後來生了孩子,她突然發現,親子關係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的。

  她對那個小小的人兒,充滿了愛意,根本不需要培養,便是溢滿了整顆心的。

  那種感覺是真的像是有了盔甲,也有了軟肋。

  所以她也越發不明白,為什麽會有自己那種母親,也不明白,沈智珵的父母為什麽也是那樣的。

  明明沈智珵是這麽優秀的存在了,沈濡看不到,為什麽潘玉慧也看不到呢?

  難道就是因為她的存在嗎?

  她心裏有點堵,可知道沈智珵現在是最難受的那一個,便在給小阿朗掖好被角之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沈智珵還在睡著,但好看的眉頭卻一直緊緊地閉著,像是在睡夢中,都充滿了不好的事情。

  麥西西走過去,在床邊坐下,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心裏充滿了難過。

  她作為他最親密的人,自然是知道他所承受的痛苦的。

  在這麽難過的時候,還要被潘玉慧那麽說,無疑是放大了所有的痛苦。

  不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之後,她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

  沈智珵不僅是皺著眉頭,臉色看上去也很不對。

  她立刻動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才發現他的溫度很高。

  顯然是在經過長時間的疲倦,再加上痛苦之後,身體承受不住,病倒了。

  她也不敢耽誤,立刻給家庭醫生打了電話,同時自己去拿了退燒貼過來,幫他在額頭貼了一劑,又將房間的溫度調高了一點。

  而就在這個時候,沈智珵突然睜開了眼睛,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一般,可等發現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她之後,眼神又變得柔軟起來。

  “我睡了很久?”

  他的聲音嘶啞。

  “沒有很久,但是你在發燒,還有哪裏不舒服?”

  麥西西握住了他的手,十分擔心。

  在自己的印象裏,這個男人生病的次數一個手都能數的過來。

  他常年鍛煉,而且生活十分規律,就算是再忙,也極少會熬夜,所以身體素質十分好。

  隻有在遭遇極大的情緒變化的時候,才會反映到身體上。

  沈智珵應了一聲,有點無奈,“怪不得有點熱,阿朗呢?”

  “他已經睡下了,我剛才去看過他,睡得很好,你呢,要不要喝點水?”

  她語氣溫柔,跟對阿朗說話的時候一樣,甚至比那時候還要溫柔上好幾分。

  沈智珵卻搖了搖頭,“不用,你在這裏陪著我就好了。”

  他拉著她的手,讓她躺到自己的身邊來,隨後才說道,“我好像做了噩夢。”

  “夢見了什麽?”

  麥西西蜷縮在他的身邊,手還緊緊地抓著他。

  他頓了一下,才搖了搖頭,道,“記不清了。”

  其實才不是記不清了,他記得很清楚,在夢裏,他還是個孩子,坐在書房裏寫作業的時候,沈濡進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讓他出去。

  他還沒有來得及將書包裏考了滿分的試卷拿出來給他看,便看到潘玉慧衝了進來,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問,“你

  到底跟你們那個秘書是什麽關係?”

  “你不要無理取鬧,那就是我的同事而已。”

  沈濡氣得臉色發紅,眼神看上去很是狠厲。

  “同事而已?我怎麽看不到別的同事跟你走那麽近?再說了,給你安排這麽年輕的女秘書,是不是腦子不好?不行,我要去反應。”

  潘玉慧不依不饒,根本不聽他的解釋。

  其實他們每次吵架都是這樣,不管沈濡說什麽,潘玉慧都根本不聽,隻是會不斷地重複自己的觀點。

  而沈智珵看到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剛才還上揚的嘴角便耷拉了下來,準備拿著自己的書包出去。

  反正他們吵架,也算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可這一次,他還沒有走出去,便被潘玉慧搶走了書包。

  然後仿佛是發泄一般,她將他書包裏的書都翻出來,全部撕了個幹淨。

  包括那張考了滿分的卷子,都一起在潘玉慧的叫喊聲中,化成了碎片。

  而沈濡看她發瘋,也不想再搭理,便打算出門,一走了之。

  可就在這個時候,潘玉慧突然一把抱起了沈智珵,威脅沈濡道,“你不準走,你要是走的話,我現在就把他給扔下樓去,讓你再也沒有兒子。”

  沈智珵永遠都記得,那個傍晚,沈濡已經站在了樓梯上,轉身朝他們看來。

  而潘玉慧將他抱起,已經探出了半個身子在欄杆外麵。

  沈濡的眼神很冷,冷漠得像是根本不是看的自家兒子,而是仇人的孩子。

  “你隨便,他不是我一個人的兒子,潘玉慧,你適可而止,不要讓自己一無所有。”

  他在說完了這句話之後,便再也沒有回頭,就這麽離開了。

  潘玉慧大聲哭喊了幾句,發現根本沒有辦法讓那個男人回頭,便隻好將他丟在了一邊,然後自己也癱坐在樓梯旁邊,哭了起來。

  那一天,沈智珵頭一回體驗了什麽叫做死亡的感覺。

  那種被至親抱起,探出半個身子出了欄杆,而父親隻是冷淡看著的感覺,就是他這輩子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