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麥西西當然是不想搭理的，可終究還是抵不過對方在電話裏的鬼哭狼嚎，決定去醫院看看，到底是怎麽了。

  等到了醫院才發現，程俊鼻青臉腫地躺在病床上，看到她進來，哼哼的聲音更大了。

  “怎麽回事？”

  她皺眉看了過去，本以為他說的住院，是故意裝作不舒服，來騙自己的，可看這些傷口，不像是自己能下得去手的。

  “西西，不是我說你，你既然不想幫忙，也不要騙人啊，大不了我們主動剁手好了嘛，你嘴上說幫忙，現在又不幫，讓你舅舅受這麽大的罪，你心裏過意得去嗎？”

  趙芳先發製人，搶在所有人前麵說道。

  “你別怪西西，都是我不好，不該被人騙，現在才有了這些事兒，如果我當初沒有想多掙點錢給西西減輕壓力，也不會上當了。”

  程俊則開始唱白臉，配著臉上的傷口，看上去倒是真的有了幾分可憐。

  麥西西皺了皺眉頭，目光從角落裏的程蘭身上掃過，隨後又看向了程俊，道：“所以你身上的這些傷，是他們又找到了你，打了你一頓？”

  “對，你看他都被打成什麽樣子了？西西，再怎麽說，他都是你舅舅，而且你媽也跟我們住在一起，這現在是打了他一頓，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上門來傷害我們，到時候怎麽辦？”

  趙芳稍微放緩了一點語氣，繼續說教道。

  “我並沒有說不管，隻是這件事兒，如果你們要讓我處理，我是一定要走法律途徑的，不然你們就自己處理。”

  麥西西皺眉，她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幹什麽不好，非要給明顯有問題的對方？

  那三個人聽到她的態度還是這麽堅決，都愣住，過了一會兒，還是程蘭先開口：“就算是這樣，你舅舅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也不該不接。”

  “首先，我就算當時接了電話，也是這個態度，其次，我是有工作的人，不可能隨時隨地接電話，我還是那句話，要是你們對我很不滿，大可以走人，我不欠你們的。”

  麥西西看到他們接二連三地開始指責自己，不由冷笑連連。

  她當初接納程俊他們，不過是因為考慮到要是父親在，肯定多少會幫忙的。

  從內心來說，她對他們並沒有什麽感情。

  可他們要以此蹬鼻子上臉，那她就隻能說抱歉了。

  看到她態度有了轉變，程俊本還想服個軟，畢竟按照他們剛才的設想，也不是想要激怒她，而是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她心甘情願地掏錢。

  可程俊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程蘭便怒了，道：“你跟誰說話呢？再怎麽樣，我也是你媽，沒有我生了你，哪有你現在，你跟誰在豪橫呢？”

  她對這個女兒說不出是什麽感情，但是有一點，那就是她不可能接受她對自己這個態度。

  “我沒聽錯吧，你竟然覺得自己對我有功勞？”

  麥西西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不知廉恥的人？

  她毀了她的少年時光，給她心裏留下了永遠都不會消退的傷疤，甚至讓她連擁有自己小孩的勇氣都沒有。

  她卻竟然跟她說，自己是有功勞的？

  她除了生下她，還做了什麽？

  “你現在是有出息了，可如果不是我給了你這張臉，你以為你能爬上沈智珵的床？”

  程蘭冷嗤了一聲。

  這大概是一個母親對女兒說得最惡毒的話了吧。

  麥西西幾乎有二十秒的時間喘不上氣來，像是被人迎頭打了一棍，打得她眼冒金星。

  大概是看到她臉色發白，難看得很，程俊跟趙芳也吃了一驚，沒想到程蘭會這麽發瘋，頓時道：“姐，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咱們西西這麽優秀，又不是靠臉吃飯的。”

  “就是，西西跟沈總是兩情相悅啊，你開玩笑也不是這麽開的啊。”

  ……

  很顯然，現在說太多，也不能挽回剛才的話了。

  麥西西回過神來，十分複雜地看向了程蘭，道：“你不是第一個說我是靠臉上位的人，但是誰都有資格這麽說，就你沒有。”

  “我怎麽沒有了？我是你媽！你身上流淌著我一般的血液，你想改也改不了。”

  程蘭十分火大。

  她不能允許麥家人爬到自己的頭上，哪怕這是自己的女兒，也不行。

  “我媽早就死了，如果你非要當我媽，那就把這些年，我因為有個水性楊花的媽媽而遭受的一切都彌補起來。”

  麥西西的臉色慘白，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程俊當然怕她真的要跟自己正麵對抗，立刻解圍道：“西西，你媽媽也是關心你，這兩年她不好過，脾氣不好，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她不好過？她不好過也是她自找的，至少，她承擔的果都是自己種下的因，可是我呢，別人因為她而肆意侮辱我，甚至我初中的時候，有男孩子問我多少錢一次的時候，我該怨誰？”

  她雖然已經竭力克製著情緒，可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情緒崩潰了了。

  這件事，隻有她跟麥鶴兩個人知道。

  因為那時候她並不知道那些話是什麽意思，還回去問了麥鶴，然後麥鶴愣了很久，告訴她以後如果有人再跟她這樣講話，什麽都不要管，直接打回去。

  然後他還是去了學校，找到了那幾個混小子，狠狠教訓了他們。

  也是因為這件事兒，才讓麥鶴下定了決心要將她送出安樂讀書。

  她破碎一地的少年時光，被人狠狠踩在腳下的自尊，所有人指指點點的目光，又要問誰討個公道？

  “西西，你別生氣，你媽媽她肯定不是這個意思，她……”

  趙芳也試圖解釋。

  可現在麥西西哪裏還聽得進去，將自己的包拿在了手上，深吸了一口氣，稍微冷靜了一點，才道：“也罷，我同你們說這些又有什麽意思，從今天開始，我們不要再聯係了。”

  “西西，你別這樣。”

  程俊跟趙芳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