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嚴格說來，咖啡店經理根本沒有看到事情的全部經過。

  但是他確實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而在他趕到的時候，就看到潘玉慧倒在地上，腦子後麵都是鮮血。

  麥西西則站在一邊，一開始沒有動，等周圍有人驚呼，她似乎才反應過來，蹲下身去叫人。

  但是經理下意識地腦補了很多東西，再加上周圍人當時七嘴八舌的話，所以他對警察說的也是兩個人起了衝突，然後一個失手，將對方弄傷了。

  一個警察正在跟他做筆錄，另外一個便走到了麥西西身邊詢問事情的經過。

  “你跟受害者是什麽關係？”

  警察先是將麥西西的身份證要過去做了登記，隨後才問道。

  “她，她是我丈夫的母親。”

  麥西西緩過神來，也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將“婆婆”兩個字說出口，畢竟對方從來都沒有承認過這個身份。

  可她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還稱呼對方為“丈夫的母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就表明了雙方的關係是不好的。

  “你們發生了什麽事情？大概的經過跟我說說。”

  警察打量了她一眼，又繼續問。

  “那個，我們確實有了一點分歧，然後我站起來想離開，她拉住了我，我想甩開她的手，然後她就摔倒了，直接撞在了桌子角上麵……”

  麥西西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回憶著剛才的情形。

  大概是因為太慌亂了，所以現在想來，竟然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模糊。

  “你們平時住在一起嗎？今天到咖啡店是為了什麽？”

  警察又問。

  麥西西頓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對方肯定是在懷疑她的動機，懷疑她是故意的。

  “我們不住在一起，平時關係確實不是很好，但是我沒有惡意，今天也是她約過我來說事情。”

  她穩了穩神，一邊告訴自己不要慌，一邊還是控製不住地發抖。

  警察會這麽問，也是出於職務需要，但是既然警察會這麽想，那知道她們關係不好的人，是不是更會這麽想呢？

  會不會其他人會覺得，她是因為得不到潘玉慧的認可，惱羞成怒，所以才會將對方推倒的呢？

  她不敢再想下去，隻能看著警察，道：“當時的監控應該可以說明一切，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讓她摔倒。”

  “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等會兒，恐怕還是要麻煩你跟我們去警察局一趟。”

  警察收起了筆錄，道。

  他們整天在基層跑，可是見多了各種奇葩事兒，婆婆害兒媳婦，兒媳婦不孝順婆婆的事情，更是數不勝數。

  所以現在這件事兒到底是什麽樣的，還要繼續調查下去。

  “我知道，我一定會全力配合的。”

  麥西西點了點頭。

  她現在亂得很，裏麵的情況還不知道怎麽樣，要是潘玉慧真的出事了，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雖然潘玉慧對她確實不好，也很討厭她，但是她從未想過要傷害對方。

  “西西。”

  就在她繼續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聲音匆匆傳來。

  麥西西轉頭一看，是沈智珵跟周城一起趕了過來。

  她瞬間就紅了眼眶，迎上去，帶著哭腔道：“智珵，怎麽辦？我犯錯了。”

  沈智珵看到她的一瞬間吃了一驚，尤其是見到她身上帶著不少的血跡，臉色更是慘白一片，心裏一下子糾成了一團。

  “你怎麽了，哪裏受傷了？”

  他第一件事兒卻是將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幾遍，想確認她哪裏是不是受傷了。

  她搖搖頭：“不是我，是沈夫人……”

  “您是麥西西的丈夫，也是潘玉慧的兒子，是嗎？”

  警察這時候也走上了前來。

  “是我。”

  在確定麥西西確實沒有受傷之後，沈智珵對著警察點了點頭。

  警察走過來，將大概的情況說了一遍，又對麥西西問道：“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沒有。”

  她低著頭，根本不敢看沈智珵的臉。

  之前他跟自己說過，不要單獨跟潘玉慧見麵，不管她再怎麽找她，都要先告訴他。

  可她這次，還是忘了他說的話，不僅自己去見了潘玉慧，還闖下了這麽大的禍。

  “好的，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我會讓你跟你們對接。”

  沈智珵的臉色鐵青，隨後對著一邊的周城點了點頭。

  心情也同樣複雜的周城回過神來，連忙走了過來。

  “現在醫生怎麽說？”

  沈智珵又問道。

  麥西西連忙回答：“醫生還沒有出來，還在急救中。”

  如果仔細聽的話，是可以聽出她聲音裏的顫抖的。

  “你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

  “我……”她抬頭看去，卻見對方是皺眉看著自己，眼中像是蘊藏著一團黑霧，叫她看得不真切。

  她的心往上探了一個頭，又迅速地沉入了水裏。

  所以她搖了搖頭，道：“剛才警察說的，是事情的經過，沈夫人會摔倒，確實是因為我。”

  “那你為什麽要來見她？下午你給我發信息，說是晚上下班會去見柳舒。”

  他站在她麵前，低著頭看她，氣場低沉。

  “我是在舒兒那邊，然後夫人給我打電話，讓我立刻去見她，我就去了咖啡店，然後她說到了孩子的事情，我有點煩躁，就準備走……”

  她隻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從來都不是那種不願意承認錯誤的人，更不是怕事怕擔責任的人。

  可現在在沈智珵麵前，她終於明白，原來有時候承認自己犯了錯，是這樣一件艱難的事情。

  “我跟你說過，不要私下裏去見她。”

  沈智珵終究還是微微提高了音量。

  他說過不止一遍，不要一個人去見潘玉慧，因為他太了解自己的母親了，她既然無法接受麥西西，那所有避開自己的見麵，都一定是去發難的。

  “我……對不起……”

  她的頭更是低得要進塵埃裏。

  沈智珵頂頂不喜歡她在自己麵前這副惶恐的樣子，他這麽說，也並不是讓她道歉的。

  她是他的妻，所以他不需要她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