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剛剛跟他說分手了……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沒辦法再麵對他。”

  麥西西靠著柳舒，像是汲取到了力量，所以用一種甚至可以說很輕快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柳舒更加大力地抱住了她，沉默了很久才說道：“你知道的，我從來都隻會支持你做的所有決定，所以如果這樣做讓你覺得好受一點的話，我當然站在你這邊。”

  她本來就不喜歡沈智珵，對他客氣，全都是看在麥西西的麵子上，現在既然她主動放棄，她當然更支持。

  “知道，就算是全世界都離我而去，你也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

  麥西西避著眼睛笑了一下。

  是，她其實還是撒謊了。

  跟沈智珵分手的理由，根本不僅僅隻是因為夏一涵的事情。

  “算了，不說這些了，走，今天不醉不歸。”

  柳舒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下去，有些話，說了是沒有意義的。

  麥西西來這裏就是為了喝酒的，所以跟柳舒重新回到了卡座，劉韌也已經走了，兩個人重新找了個角落的位置，上了一桌子的酒。

  不醉不歸的意思就是，差不多喝了一個通宵。

  天亮的時候，麥西西揉了揉額頭，穿好羽絨服，又將圍巾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如果不是眼底的黑眼圈，根本就是一個乖寶寶的樣子。

  “你一個人可以回去嗎？”

  柳舒也喝了不少，送她到了門口。

  “當然可以，我隻是喝得有點多，可我沒有醉啊，清醒得很。”

  她笑眯眯的開口。

  是的，雖然喝了一晚上的酒，但是她是真的沒有醉，反而有點越喝越清醒地感覺。

  “要不然我去你家裏陪你幾天？”

  柳舒還是不放心。

  “我沒事兒啦，明天要上班了，我今天要在家睡一整天。”

  麥西西還是笑。

  柳舒知道，有些傷口，是需要獨自舔舐的，所以也沒有強求，將她送上了車，才返回了店裏。

  麥西西回到家裏，倒頭便睡，一直睡到了晚上八點多，還是被渴醒的。

  屋子裏一片黑暗，她摸索著打開了床頭的燈，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又靜默地坐了一會兒，才下床，走到廚房去喝水。

  穿過客廳的時候，可以看到外麵的燈火點點。

  那每一處燈光的背後，一定都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隻有她，在這個世界上，隻剩下獨自一人。

  在仰頭喝水的時候，眼淚終究還是順著眼淚不斷往下流。

  有時候就是這樣，當親人去世的時候也好，分手的時候也好，當下的那一刻其實不是最痛苦的，因為那時候是有點麻木的，好像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但是吃飯的時候，喝水的時候，甚至隻是看到了某一個瞬間，就會突然抑製不住內心的那種洶湧湧來地痛苦。

  就像她現在，玻璃杯從她手中滑落，甩在了廚房的地磚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隨後便四分五裂。

  她哭得脫力，背靠著洗手池慢慢滑坐在了地上，將腦袋埋進了膝蓋裏，蜷縮成一個圈，嚎啕大哭。

  剛才她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到沈智珵背對著她，在跟柳茶說話。

  “孩子生下來，我會對你負責。”

  “可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責任，是愛。”

  “我當然愛你，我從來隻愛你。”

  ……

  那天她如果沒有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去找他，沒有聽到這些對話，根本不會跟沈智珵提分手的事情。

  盡管早就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可對他超乎自我的迷戀，讓她不敢去探究，不敢去細想。

  隻是，這一次，鴕鳥心態也沒有辦法救得了她了。

  這個男人不愛她，愛的是柳茶。

  她至始至終，都是他用來保護柳茶的一個幌子。

  對她何其殘忍，讓她付出了麥鶴生命的代價，隻是為了護柳茶一個周全。

  這個場景，一遍遍在她的夢裏出現，似乎要折磨她到永遠。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終於哭累了，便抹去眼淚，拿過掃帚，將地上的玻璃碎片清掃幹淨，才去洗澡，睡覺。

  成年人的崩潰就是這樣，大哭一場之後，還要自己收拾殘局，然後乖乖上床睡覺。

  第二天，還要乖乖去公司報道。

  “麥秘書，新年好。”

  走進錦凰的大門，紅統統一片。

  人事部的人比他們先來一步，已經在門口發開門紅包。

  麥西西走過去，接過紅包，又對著其他人道了聲新年好。

  誰也看不出，這是一個昨天大哭了一場的麥西西。

  甚至，她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

  “西西姐，為什麽過了一個年，你還是這麽瘦？每逢佳節胖三斤怎麽就對你失效呢？而且皮膚還這麽好，又透又白又亮。”

  琳琳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圍繞著麥西西就是一頓誇讚。

  麥西西笑：“不吃飯，多睡覺，就可以這樣。”

  “西西姐，你又說笑了，讓我不吃飯，比殺了我都難。”

  琳琳吐了吐舌頭。

  她以為麥西西是在跟自己開玩笑，畢竟誰都知道，麥西西其實是個運動達人，保持身材的秘密都在於運動得很多。

  其實最近麥西西根本不運動，她是真的不吃飯，就光睡覺，為了不出事，強逼著自己吃點流食，也不覺得餓。

  麥西西笑笑，去整理了一下資料，便去了會議室，開始新年的第一場會議。

  “去年年會的時候，關於去年的業績也做出了一個很詳細的公布，這裏就不再重複了，今天主要說一下我們關於今年的工作重點和目標。”

  宋傢沫是會議主持人，穿著少見他穿的黑色西服，打著一條深藍色的領帶，一派高級精英的樣子。

  仲景坐在麥西西的左手邊，聽著宋傢沫的發言，不經意低頭的時候，發現旁邊一隻素白纖細的手，正在摩挲著鋼筆的筆帽，一下一下，像是戳進他的心裏。

  “麥秘書，下麵由你來做一下你那邊工作的計劃陳述。”

  宋傢沫突然點了麥西西的名字，讓仲景也回過了神來。

  麥西西連忙將手中的鋼筆放下，走到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