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再怎麽遲鈍，也還是看出了麥西西的不對勁。

  沈智珵微微皺眉看過來：“你怎麽了？是不是跟誰見了麵？”

  她從來都沒有這麽奇怪過，明明早上他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

  “我挺好的，就是想知道我在你心裏的價值，是不是就值這一套房子，哦，當然，這套房子也很貴的呢。”

  麥西西繼續笑著，可看上去表情比哭還要難看。

  “西西，房子是有價的，但是你是無價的。”

  沈智珵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麽，心底裏有些不大好的預感在慢慢升騰。

  “無價哦，那柳茶呢？”

  她終於收斂了所有的笑意，一雙漂亮又明亮的眼睛，落在沈智珵的身上，叫人看不懂。

  “我不太明白，這跟柳茶有什麽關係？”

  沈智珵一頓。

  “是沒什麽關係，但是我就是想知道，在你心裏，是怎麽衡量我，夏一涵和柳茶的？”

  麥西西知道自己現在肯定顯得有點無理取鬧。

  可是住在心裏的那個黑暗小人再也控製不住，以絕對的強勢掙脫開了束縛。

  “你到底想說什麽？”

  大概是一直以來麥西西都表現得太溫順了，以至於沈智珵忘了，這個女人根本不是百依百順的人。

  所以看到她這樣眼露譏諷的樣子，他一時也反應不過來。

  “我想說，我不會要你的房子，也不會跟你結婚。”

  麥西西深吸了一口氣，用最快的語速道。

  她害怕自己一猶豫，就更沒有勇氣說了。

  “為什麽？”沈智珵的眉頭緊皺。

  “因為我沒辦法欺騙自己的內心，所以接下來的路，還請你自己走下去。”

  她想過太多次跟沈智珵分手的場景，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可當真的說出口的時候，心還是疼得抽了一下。

  “跟我在一起，是在欺騙你自己的內心？”

  沈智珵的心一瞬間沉了下去。

  他以為她隻是聽了些風言風語，使使小性子，所以跟他鬧鬧脾氣。

  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個意思。

  “嗯，我不能再騙自己了，我跟你在一起很不開心，我不想再這麽下去了，沈智珵，我們分手吧，我想做回原來的那個麥西西。”

  有些話，並非出自真心，可是經過數十次的反複排練，叫外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沈智珵死死地盯著她看了半晌，終於開口道：“你說的做回原來的麥西西，是不是指你要回到仲景的身邊？”

  過年在仲家，他們的互動他都看在眼裏。

  按照他的脾氣他是不可能忍住不問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他有點說不出來的害怕，所以回家之後，有幾次話到了嘴邊，都沒有問出口。

  麥西西沒說話，算是默認。

  “為什麽不像以前一樣反駁我你們之間隻是上下級關係了？”

  沈智珵突然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眼神駭人。

  “因為沒什麽好反駁的。”

  她淡淡地說道。

  其實當然不是這樣，她從未對仲景有過其他的感情。

  可是現在，如果說到仲景可以早點結束這糟糕的對話的話，那她無所謂了。

  另一方麵，從某種私心來說，她需要他這麽想，因為這樣，才讓她在這最後，顯得不那麽可悲——互相喜歡別人，以不合適來結束，總比她單方麵被甩說出去好很多。

  “麥西西，你對我的感情，原來就隻有這麽短暫嗎？”

  他等不到她的回答，盛怒到了極點，又平息了下去。

  “嗯，都是成年人了，寂寞的時候互相慰藉一下而已，沈總不要入戲太深了。”

  她笑起來，帶著十足的諷刺。

  說互相慰藉這句話是假的。

  讓他不要入戲太深是真的。

  他這副憤怒又難以置信的表情，都快要讓她相信他是愛她的了。

  “好一個互相慰藉，麥西西，我不知道你醞釀這些醞釀了多久，但是，哪怕是最後，也給彼此留點顏麵。”

  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好，知道了，那就這樣吧，祝沈總前程似錦，平安喜樂。”

  她笑笑，沒有再說下去。

  是了，反正結果就是這樣，還說那麽多又有什麽意義呢？

  就算是告訴他，自己知道了他一直在利用她，又能怎麽樣呢？

  她用十年暗戀，以為自己換來了一個機會。

  可現在看來，這所謂的機會，不過就是一個笑話。

  她千般情，萬般願，隻不過換來他的一場局。

  對他來說，她不過就是一顆棋子罷了。

  沈智珵沒有再理她，轉身就往門外走。

  麥西西跟了上去，道：“你的東西怎麽處理？”

  “你都丟了吧。”

  他頭也不回，仿佛這裏有什麽瘟疫一般，丟下這麽一句話，便直接消失在了電梯裏。

  麥西西關上門，在玄關處站了一會兒，才慢慢地癱坐在了地上。

  第二次，這是他們第二次分手了。

  還是她親口說出來的。

  但是這一次，她很清楚，他們不會再複合了。

  因為他們之間，夾雜著麥鶴。

  她這輩子，不會原諒自己，所以也永遠都過不去這道坎了。

  “西西，你人在哪呢？怎麽打你電話你也不接？我回來了，要不要來店裏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柳舒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麥西西對著電話笑出了聲：“舒兒，你果然是我最好的姐們，是在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了，知道我想喝酒，你就打電話來了。”

  她現在想喝酒，想一碎方休。

  所以放下電話，她立刻套了一件羽絨服出門，直奔酒吧，到了以後，也不管柳舒的喋喋不休，先要了一紮酒。

  “你怎麽回事？我以為打電話給你，你要在家陪你的沈總，沒想到這麽爽快就來了。”

  柳舒將帶回來的禮物塞到了她的懷裏，同時在旁邊坐了下來。

  麥西西喝了一口酒，若無其事地說道：“哦，他不需要我陪。”

  這一次的分手，連柳舒都說不出口。

  因為她不能告訴她，自己從頭到尾就是個傻子，帶著滿腔的喜歡，卻隻是被人當做一個棋子來利用。

  哪怕是她最喜歡的人，她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