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西西沒有理他，隻是將他們都推著出門，然後準備鎖門去酒店。

  “西西，我知道你心裏怨恨好多，可是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啊。”

  趙芳也連連開口。

  這是多麽好的一個機會，隻恨自己知道的時候太晚了，不然她去了葬禮上，表現得一定會更好。

  是，他們將麥鶴的喪禮變成了一個所謂的表現平台，隻為僅僅抱住麥西西這個大腿。

  而麥西西抬頭看了她一眼，道：“不管你們現在有沒有惡意，我們都是陌生人，還請不要再來打擾。”

  所有的惡意，她早就接收到了，並且是伴隨著這些惡意長大的。

  現在再來說那些話，還有什麽意義？

  “西西，我們怎麽說都是親戚，你這樣，以後被人欺負了，都沒有人幫得了你。”

  程俊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沈智珵的出現，而且聽說在葬禮上也沒有出現，心裏暗自覺得恐怕不大好，所以自然是話裏有話。

  麥西西皺了一下眉頭，反駁：“勞煩擔心，不需要了。”

  她的臉上滿是倦意，站在家門口，隻覺得喘不過氣來，滿腦子都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回酒店睡覺，什麽都不去想。

  可程俊和趙芳卻不願意就這麽放過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都還是一直在旁邊喋喋不休，就是不願意放走麥西西。

  柳舒自然看出了姐們的不耐煩，更是看出了她對這兩個所謂親戚的防備，於是擋在了麥西西的麵前，對那兩個人道：“你們倆夠了，都什麽時候了，西西已經很累了。”

  “我們也都是為了她好，外麵都傳遍了，說她被人拋棄了，這才會孤零零一個人回來主持葬禮，這要是真的，我們一個不答應，肯定是要去找那個沈總算賬的。”

  程俊硬氣地來了一句。

  對他們來說，從一開始，也沒有指望麥西西能真的嫁進沈家。

  沈家是什麽人家，麥西西家又是什麽人家？

  所以趁著還在一起，就能撈點好處，就多撈點好處好了。

  “找他算賬，你又算什麽？”

  麥西西冷笑了一聲。

  上次沈智珵陪她在安樂住了那麽多天，一度也是左領右舍討論的對象。

  這次沈智珵沒有陪著回來，她也能猜到周圍的人會怎麽說：那個麥家西西，不僅死了爹，還被那朋友拋棄了……

  “西西，我們……”

  趙芳變得有點急切地想要解釋清楚，可還沒有說完，麥西西便已經拉著柳舒走遠了。

  她真的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那兩個人也不敢去攔著，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們走遠了。

  “你這個外甥女可真是絕了，到底跟我們有什麽深仇大恨？反正跟那個男人也長久不了，趁著能撈好處的時候，都沒說帶著我們一起。”

  趙芳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行了你，少說兩句，我從她小時候就說了，這孩子將來一定會有大出息的，你們非不信，對人家怎麽樣，心裏沒點數嗎？要是我，我也懶得理你們。”

  程俊關鍵時刻，還是有點良知的。

  趙芳更加生氣：“那麥鶴早早就將她送到了桐城去念書，我們就算是想照顧她，也沒有那個機會啊。”

  ……

  麥西西上了車以後，才對柳舒道：“這兩個人雖然是我名義上的舅舅舅媽，但是如果有事兒找你，你千萬別理他們。”

  這個預防針是一定要打的，因為程家一大家子，就像是一疊狗皮膏藥，隻要黏上了，再想去掉，可就太難了。

  柳舒攬住她的肩膀：“嗯，我心裏有數的，倒是你，真的沒有給沈智珵打電話？”

  他如果在這裏的話，她大概也會更覺得安慰吧。

  “不用麻煩了，他最近工作也好累。”

  她卻搖搖頭，笑容裏麵有幾分苦澀。

  怎麽說呢，其實她這兩天腦子裏麵一直都是空白的，整個人也更是麻木。

  外界對她來說，就好像不存在，腦海裏偶爾浮現出幾個畫麵，也都是她小時候的。

  那時候，她家還沒有發生後來的那些事情，十分和睦。

  “可如果我是他的話，你不告訴我，我大概會很失望的。”

  柳舒卻輕輕道。

  這句話不僅是針對沈智珵，還針對宋傢沫跟仲景。

  發生這樣的大事兒，他們卻不知道，將來知道的時候，心裏大概不會好受。

  “我知道，可是舒兒，我現在有點累，誰都不想見，也不想說話。”

  麥西西倚在了她的肩頭，然後閉上了眼睛。

  柳舒歎了一口氣，才道：“我知道的，可憐的小家夥，別擔心了，所有的問題，都還有我呢。”

  她其實剛才那麽說，也是害怕有一天，麥西西再發生別的什麽事情，她也一樣選擇不告訴她。

  她了解她了，知道她特別害怕麻煩別人，哪怕是再親密的關係，也不曾改變過這樣的做法。

  麥西西沒再說話。

  她的沉默一直維持到了回桐城的飛機上。

  柳舒幫她拿了橘子汁，就差親手喂進她的嘴裏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麥西西突然轉頭對她道：“舒兒，你說我爸爸得有多討厭我，所以即便是最後，也沒有隻言片語想要留給我。”

  她這幾天，拚命去回憶跟父親的回憶。

  可是除了小時候那些已經模糊不清的，剩下的，竟然就隻有冷冰冰的匯款短信。

  自從她去桐城念書以後，父親就跟她沒什麽話說了。

  越到後麵越少，甚至都不允許她回安樂。

  到最後，她發過去的信息，他也都不回複了。

  “說什麽傻話呢？”柳舒是說不出來的心疼。

  突然性的離世比久病床前，更讓人難以接受。

  因為毫無心理準備，創傷會更大。

  “不然我想不通，為什麽他寧願自殺，也不願意跟我一起生活。”

  麥西西捂住了眼睛。

  “或許叔叔有些抑鬱呢？對他來說，現在選擇的這條路，對他來說，也許不算是壞事。”

  柳舒也說不出什麽其他的話來。

  因為她跟家裏的關係也不好，知道有些父母，確實是不愛孩子的。

  可麥西西對麥鶴的感情卻很深，後來的變故，實在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