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西西看了一眼沈智珵，他也對她笑笑，示意她不要管。

  她隻要繼續吃自己的飯，聽老爹說了下去。

  “西西從小身體不好，就跟著我一起練武，後來還得過少年組的冠軍，但是她媽媽不喜歡，後來就沒有再參加比賽了。”

  麥鶴竟然還鮮有地提起了程蘭。

  自從程蘭離家出走，再也沒有音訊之後，這個名字就成了這個家裏的一個禁忌，再也沒有人敢提到她。

  可今天，卻是麥鶴主動提起。

  “後來我送她去桐城讀書，她成績特別好，年級前幾名，還考入了桐大，再後來，還獲得全額獎學金，去了國外念書。”

  原來發給他的這些信息，他都看到了。

  麥西西眼底有些潮濕，隻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下，也將眼淚也逼了回去。

  “西西是單親家庭長大，我卻也並不是一個好父親，這個家，欠她的東西太多。”

  麥鶴停頓了一會兒，才像是下了決心一般道。

  麥西西連忙打斷：“爸，你說什麽呢，你從來都不欠我的，你供我讀書，到大學畢業，對我還不夠好嗎？”

  那些年，父女兩個人之間雖然缺少溝通，可她的銀行卡裏，從來都沒有缺過錢。

  哪怕是那些年，被程家人逼著要走了二十萬，麥鶴又無心經營武館，家裏根本沒有收入，她的生活費和學費也都是按時到賬。

  直到大學畢業，她才無意中從麥鶴的朋友那裏得知，原來那時候，他為了給她掙學費和生活費，去打過黑拳，差點把命葬送在那裏。

  這就是她為什麽被這麽打了一頓，也完全不會對麥鶴有怨氣的原因，因為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這個男人更愛自己的人了。

  “西西，你別說話，我在跟沈先生說話。”

  麥鶴看了她一眼，有點嚴肅。

  “叔叔，您叫我智珵就可以了。”

  沈智珵這才說了一句話。

  他知道麥鶴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也知道這些話背後的責任。

  麥西西被父親這麽看了一眼，隻好乖乖地繼續去吃自己的東西了。

  “好，智珵，西西這孩子，可能看上去獨立，可其實有時候很膽小，也很愛逞強，所以你們既然選擇在一起，你可能要多照顧她一些。”

  麥鶴終於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這些天來，他一直都活在對女兒的愧疚之中。

  後來知道沈智珵一直在這裏陪著她，出院之後，直接將她帶到了療養院，非常細心地照顧，心裏也是感慨萬千。

  一方麵，意識到女兒可能真的要離開自己了，會有屬於自己的家庭，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另外一方麵，他突然覺得時間過得真的很快，這個家庭的種種不幸，好像是發生在昨天，可一眨眼，麥西西已經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

  “我會好好照顧她，不過叔叔，我覺得西西也很需要你的照顧，她很崇拜你，在精神上，也很依賴你。”

  雖然麥西西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可他就是看得出來。

  或許是單親的原因，她對麥鶴的感情很深，依賴也很深。

  麥鶴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麥西西。

  “對，爸爸，我很需要你，我聽說這裏要拆遷，不如你盡快關了武館，隨我一起去桐城生活吧？”

  既然都已經談到了這裏，麥西西也放下筷子，提出了自己的計劃。

  沒想到麥鶴卻眉頭一皺：“我哪裏都不去，我就守著這個武館，這是我一輩子的事業，就算是不景氣了，我也不會放棄的。”

  “可你總有一天會沒有這個精力的。”

  人總會老的，可她不想提“老”這個字眼。現在你就好好地吃你的飯。”

  麥鶴畢竟還是暴躁的，被這麽一打岔，立刻就不高興了，可麵對女兒，也不能發火，隻是夾了不少東西到她的碗裏，讓她好好吃東西，不要再說話了。

  麥西西看到碗裏堆積如山，有點犯難，這也太多了吧。

  “繼續說回我們的問題。”

  麥鶴繼續對沈智珵道。

  麥西西突然反應過來，他到底要說什麽，立刻緊張地看了過去：“爸，吃飯時間，還是不要說話了吧？食不言寢不語嘛。”

  難道是要在飯桌上商量她的“終身大事兒”嗎？

  雖然她也到了可以商量的時候了，但是很顯然，跟沈智珵商量，是明擺著錯誤的呀。

  “沒關係，叔叔您說。”

  沈智珵在桌子下麵輕輕地拍了拍麥西西的腿，示意她不要說話了。

  麥鶴也訓她：“我跟智珵說會兒話，你怎麽總要插嘴？好好吃飯不行？”

  嘿，兩個人還站到統一戰線去了。

  麥西西暗暗叫苦，隻好聽他們兩個人繼續說了下去。

  “我不在乎你家經濟條件如何，也不在乎你工作前景如何，我隻在乎一條，你要對我們西西一心一意。”

  麥鶴看她終於不說話了，嚴肅了表情，繼續對沈智珵道。

  “好。”

  沈智珵想也不想地就答應了下來。

  可麥西西卻有些無語。

  這兩個人，一個是在托孤嗎難道？

  還有一個，明知道這些都是不可能的，怎麽還答應得這麽痛快？

  “還有一點，將來，萬一，我是說萬一，你要是對西西沒有感情了，或者對別人心動了，都請你一定要提前告訴西西，我相信她一定不會糾纏你的。”

  麥鶴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了這一點。

  而這句話一出來，麥西西跟沈智珵都愣住。

  大概不會有未來老丈人跟未來女婿說這樣的話吧？

  畢竟這聽上去，一點都不“吉利”。

  “我……”

  沈智珵反應過來，剛要開口，卻再次被對方打斷。

  “你不要說一輩子不會對別人心動，未來的路還很長，什麽都有可能會發生，所以我們要打算最壞的，這樣生活起來，才能覺得一切都很好。”

  麥鶴並不想聽任何的海誓山盟。

  他當年也是對程蘭這樣的，一見鍾情以後，抱得美人歸，那時候他是發過誓，不管發生什麽事兒，都要一輩子對這個女人好的。

  但是後來呢？

  後來他才發現，原來一個人的感情是可以磨滅幹淨的。

  比如，當他知道程蘭愛的是別人以後，那一刻，他便心如止水，再也不愛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