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胎，多麽叫人難堪的一個詞。

  麥西西將酒一飲而盡，苦笑一聲。

  “就知道你現在豬油蒙了心笨死了。不說這個了，你這麽聰明，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就好，人總得撞一回南牆才死心。”

  柳舒搖搖頭，給她將酒添滿。

  “你一會兒說我笨，一會兒又說我聰明，那我到底是笨還是聰明？”

  麥西西笑起來，又哀傷又苦澀。

  “你呀，就是學習上太聰明，感情上太笨啦。”

  柳舒是恨鐵不成鋼。

  “不管怎麽說，那也有一項是好的嘛。”

  她卻開始賣萌開玩笑。

  柳舒被她逗笑，終於沒有之前那麽嚴肅，陪她喝了一杯又一杯。

  又是一夜暢飲。

  第二天，麥西西一進入辦公室，助理便對她道：“西西姐，您辦公室有人等你。”

  “知道了。”

  她以為是過來談合作的，按了按宿醉之後有點痛的頭，在門口停頓了一下，露出一個標準的笑，才推門走了進去：“您好，讓您……”

  她的話音還沒說話，坐在沙發上的人已經抬頭看來。

  “又見麵了，麥秘書。”

  沈老爺子看著她，微微一笑，隻是這個笑，也沒有讓他眼中的嚴厲減輕半分。

  辦公室裏確實有人在等她，隻是她沒想到是沈老爺子和他的助理。

  麥西西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很快又恢複，笑道：“沈老好。”

  “沈老”二字，尊敬又帶著客套。

  “我來找你，你不驚訝？”

  老爺子眯了眯眼睛。

  “當然驚訝，但是您已經來了，我什麽感受，並不重要。”

  她將包放在辦公桌上，在老爺子麵前坐下。

  “一直聽聞麥秘書很懂事，現在看來，確實不假。”

  老爺子竟頭一回對她讚許有加。

  隻是這個讚許，卻讓她心中不祥的感覺更勝。

  “沈老客氣了，前幾天剛不懂事收了沈老的禮物，一直想著要送回去，今天您過來，剛好完璧歸趙。”

  麥西西從辦公室的保險櫃裏，將那天晚上的首飾拿了出來，輕輕放在了老爺子麵前。

  “這東西雖不是頂級，也值些錢，你就放在辦公室裏？”

  老爺子卻有些意外。

  “自從收下之後，我就一直忐忑不安，唯有放在公司，我才能睡個安穩覺。”

  她微微一笑，話中有話。

  老爺子一愣，隨後大笑出聲：“是嗎？不過我今天來，可不是要收回這套首飾的，而且我送出去的東西，從未收回過。”

  “但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也沒有收下的道理。”

  麥西西也不卑不亢。

  不管對方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麽，她這套首飾本來就是要還給對方的。

  “這樣貴重的東西你不敢收，那你怎麽敢跟我孫子糾纏不清？”

  老爺子突然話鋒一轉，變得淩厲。

  果然，對方最終還是繞回了這個問題上來。

  “沈老，我跟智珵是兩情相悅。”

  她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

  隻要沈智珵一天沒有親口承認婚訊，說那份協議失效，那她在沈家人麵前，就是沈智珵的現任女友。

  “兩情相悅？我老頭子活了這麽久，還不知道兩情相悅隻值一個億。”

  老爺子哼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疊起來的紙，扔在了麥西西的麵前。

  她頓了一下，撿起，打開，發現正是自己跟沈智珵的那份女友協議。

  “這個怎麽會在您這裏？”

  她臉色先是發紅，後麵又漸漸發白。

  “怎麽到我這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知道了一切都是假的，這個協議自然作廢，你也不要再跟他見麵。”

  老爺子說完了這句話，又示意旁邊的助理，將一張支票放在了麥西西的麵前。

  “您這是？”

  麥西西皺眉。

  記得以前跟柳舒開玩笑，說如果有一天，談了個男朋友，對方家長不同意，拿出一張卡甩在自己麵前，那必須是開心到飛起地麻溜拿錢走人。

  玩笑話還猶言在耳，這種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麵前，才發現，原來隻想哭。

  “你填個數字，當然，我不是說給你這個錢，逼你離開智珵，隻是你陪著他演了這麽久的戲，差一點讓所有人都誤會你是第三者，這算是我給你的勞務費。”

  老爺子親自將筆遞到她手裏，臉上帶著些不屑的笑意。

  “勞務費？隨便我填？沈老您真是大手筆，我這一時，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震驚了。”

  麥西西在短暫的失神之後，又很快恢複了過來。

  麵對這樣的情景，她竟還能做到言笑淡淡，饒是見過多廣的老爺子，也對她刮目相看。

  “開心也好，震驚也罷，你拿著這筆錢，再加上你的學識能力，過好下半輩子，不成問題。”

  老爺子催促她動筆。

  麥西西卻並不看那支票一眼：“我其實確實挺愛錢的，可我爸教育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就算我跟智珵最後歸於陌路人，這筆錢我也不會收的，感情的事情，確實不好同錢掛鉤。”

  她笑得謙遜，在提起沈智珵的時候又滿含暖意。

  老爺子終於有點不耐煩起來，語氣更加冷漠：“你是不是覺得，死纏著智珵，你就能成為沈家的女主人？”

  “沈老，對我來說，我就是我，沈智珵也隻是沈智珵。”

  她也收起臉上多餘的笑意，抬頭迎上了對方的目光。

  她愛慕沈智珵，並不是因為他的家庭、地位、身份，就隻是愛他本身而已，不管他是沈智珵、劉智珵還是周智珵，她都會愛他。

  “據我所知，你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你就對他這樣情根深種了？哪怕他會因為你一無所有也無所謂？”

  老爺子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眉頭深深皺著，握著拐棍的手也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

  如果他說的是，就算沈智珵一無所有你也無所謂，麥西西肯定會說是，就算他一無所有也無所謂。

  但是他說的是，因為你而一無所有。

  簡單的幾個字不同，意思是完全不同。

  麥西西放在身側的手悄悄收成拳，握緊，一直保持冷靜的臉上也終於有了一絲鬆動：“什麽是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