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假太監？！

  “你就放心便是，那丫頭自小要強，我可早聽說，章兒的後院一早給她管的服服帖帖，小日子過得舒坦呢，哪兒用得著你擔心？你回去她反倒是要照看你的，更何況，他們小夫妻倆的……”秦貴妃嗔了她一眼，瞧瞧在她耳邊說著。

  顏嫦想想也是，便沒再拒絕，隻拉了魏清墨叮囑，“你仔細媳婦，自己注意些，她現在月份大了，凡事你順著她些，穩婆說她胎相好，應當不會有什麽事的……”

  這當了母親的人就容易絮叨，尤其是顏嫦這溫溫柔柔的性子，絮叨起來就更是沒完沒了了，不過魏清墨對娘親和妹妹還有他的美人兒媳婦，這脾氣一向好的出奇，也不見煩，隻溫笑著連連應下。

  最後，還是秦貴妃瞧不下去，把人給拽走了，“行了，他不懂讓他問他媳婦身邊的老嬤嬤去。你啊，也就是生了個這麽好脾氣的兒子，瞧瞧本宮家那臭小子，誒呦本宮說她一兩句就不耐煩了，變著花樣就借口走了，可是氣人！”

  也虧得秦貴妃“脾氣好”，懶得跟清王計較，時間長了她幹脆不管了，當甩手掌櫃輕輕鬆鬆的不比事事操心舒服？

  其實顏嫦又何嚐不羨慕秦貴妃這樣爽利的性子呢？彎眉笑笑沒說話，就跟著她去了嫻楓館。

  方嬤嬤年紀大了熬不住，早早就去歇息了，繡雯姑姑守著，霧兒去小廚房傳了桃花釀和些小菜點心，而果兒則是迫不及待地去打聽淑妃和六皇子的動靜。

  至於清王，早就抱著他的小王妃回了雁翎苑，一進門，就被嫿兒堵住了，提醒了他一番有關“葵水”的事情。

  於是，清王原本春風滿麵的那張俊臉，頓時就變回了他那淩冽冰冷的威懾麵孔。

  正巧就在這時，安景帝遣了呈海來請清王。

  嫿兒正好順手將黑臉煞神似的清王推給了呈海。

  對上威淩逼人的呈海，他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心裏叫苦不迭。

  清王到布德堂的時候，張奉禮和淑妃正跪在殿外，張奉禮身上沉重的枷鎖已經被拿去了，畢竟年逾古稀的老臣了，安景帝再痛恨他，也不至於讓他被壓死在大殿外，反倒是便宜他了。

  至於六皇子夫婦，則是已經回了六皇子的府邸——是被安景帝遣禁軍“送”回去的，換句話說，雖然安景帝明裏沒說，但已經是將他禁足在自己府中了。

  清王聽後冷笑一聲，心裏知道這可未必不是安景帝要保他這個兒子的意思。

  不過當年顏氏出事的時候，六皇子也就剛剛滿周歲，確實牽扯不上他，隻要六皇子別自己往裏撞，清王他們也懶得對付他。

  “清王殿下，裏麵請。”呈海在前頭為清王打開了內殿的大門，自己卻沒有進去的意思。

  這呈海也是個人精，顧長德沒有退下之前，他從來不往安景帝內殿裏去。

  清王進了殿中，隻有安景帝和方建常兩人。

  並沒有在書房，而是安景帝的內殿，安景帝盤腿坐在炕上，深深地皺眉看著方建常，褪去一身龍袍，常服加身，老態盡顯。

  而方建常則跪在他的麵前，此刻也佝僂萎靡，若不仔細看，哪裏能看得出是往日跟在安景帝身邊，那陰鷙滲人的方公公。

  清王進了門，安景帝緩緩抬起頭朝他看來，老手緩緩抬起，有氣無力地指了指一旁的坐席，出口便伴著歎息，“坐吧。”

  清王挑挑眉，悠悠撩袍而坐，薄唇勾了邪肆，諷刺道，“臣給陛下準備的那包參片呢？顧公公怎麽沒給陛下帶著放在身邊？這萬一陛下再氣著了可怎麽好。”

  一提到那個參片，安景帝頓時老臉就烏黑烏黑的，壓著火怒氣衝衝地狠狠剜了清王一眼。

  老態龍鍾縮在一邊的顧長德，看著安景帝這瞬間就來了精神的模樣，不由得抬眼瞅了一眼清王。

  然後，對上了清王淡淡瞥過來的目光，這個眼神兒可不是開玩笑的，威淩不悅，令他頓時一個激靈，忙躬身道，“清王殿下恕罪，老奴這就去取。”

  “取什麽取？”提到那個參片，安景帝就來氣，氣得牙根癢癢。

  不過，顧長德倒是沒有理會安景帝帶著遷怒的話，躬身立馬退了出去，招了呈海來，得了那一包參片，驗毒之後，快速地返了回來，將那參片展開放到了安景帝的麵前。

  看到那個參片又回到眼前，似乎那令他舌根都發麻的苦味也跟著回來了。

  安景帝緊緊抿著胡唇，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又狠狠地瞪了清王一眼。

  後者漫不經心一笑。

  顧長德在旁邊瞧得清楚，低下頭，唇角卻微不可見地笑了笑，隻是餘光瞄到方建常，心裏還是又沉重了下去。

  安景帝被清王拿參片一大段，心裏倒是沒有剛剛那窒息般的難受，再看方建常，隻緊緊鎖了蒼眉，“你……可有什麽要對朕說的？”

  方建常抬起頭，對上安景帝複雜晦澀的目光，又垂了頭，重重地給安景帝磕了個頭，“是罪奴對不起陛下，辜負了陛下的信任。”

  清王看著這磨磨唧唧的主仆倆人，劍眉煩躁蹙起，腦中還盤旋著自家小妞妞那軟軟熱乎的小身子，抱在懷裏舒舒服服的，怎麽不比在這兒看著這一堆老頭子強。

  他不耐煩地冷聲打斷，“方公公要是婆婆媽媽不會說，本王可以替你說。”

  安景帝側頭看了一眼清王，他就知道清王都知道，他把清王叫過來，就是防止這兩個人都緘口不言。

  方建常看了清王一眼，目光中卻沒有什麽恨意，隻是單純地看他一眼，最終，他盯回了地麵，開口道，“罪奴想親口跟陛下交代，望陛下與清王殿下，能給罪奴一個機會。”

  “說吧。”安景帝過了那最初最衝動的氣勁兒，這會兒再看方建常，唯餘心痛。

  方建常仰頭看著安景帝，滿是皺紋的幹裂嘴唇動了又動，才緩緩道，“罪奴……原是假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