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帝扶額，卻也說不出什麽重話，畢竟秦王這浮躁的性子不是他特意給他養成的嗎？

  兩人這邊的動靜並沒有打斷清王和霍祁徹之間的交流。

  霍祁徹見清王來了興趣，連身後擒著他的暗四都收了手上的力道。

  他頓時眼睛一亮，陰鷙的雙目裏閃爍著興奮，“清王殿下隻需行個方便之門，放了在下，今日也隻當沒有來過這裏，剩下的在下自會辦妥。”

  清王涼涼勾了勾薄唇，抿了口清茶，“那本王能得到什麽好處？”

  霍祁徹剛剛選擇說出這些真相，自然一早就想好了，見清王上鉤了，立馬道，“清王殿下可以帶走貴妃娘娘。”

  “今日事成後，貴妃娘娘想要知道的事情，在下自會派人送至清州。而在下發誓，此生絕不為難清州，清王殿下可以帶著嬌氣慈母在清州過無比安穩的日子。”

  說完，霍祁徹胸有成竹地看著清王，嘴角又噙了一抹陰鷙冷笑，“對於在下允諾的交換條件，清王殿下以為如何？”

  霍祁徹所說的條件，確實是正中清王下懷。

  一時間連安景帝都有些不確定了，不由得看向了清王。

  至於秦王，更是生怕清王就此答應了，目光緊緊盯著清王，隻是礙於安景帝在旁，他剛被噤了聲，這會兒也不敢再出聲添亂。

  倒是秦貴妃，原本隻是哄著眼圈，神情懨懨地看著杯中的茶葉打旋，其實卻在認真聽著眾人的話，生怕落了一點關於她女兒的一點線索。

  這會兒她聽了霍祁徹這樣明目張膽地用女兒的事威脅清王，秀眉微蹙，抬起了頭，掃了一眼霍祁徹，又看向了清王，神情複雜。

  可是無論如何，那句“不必為我遷就”卻始終說不出口，她真的太想知道女兒的下落了，就是現在讓她拿命來換，隻怕秦貴妃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清王自然知曉自己母妃的心情，並沒有逼迫她，反倒溫了臉色，用眼神安撫了秦貴妃。

  秦貴妃親眼看著兒子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平淡模樣，一直高高吊著，糾結複雜的心才落回了實處。

  清王看向霍祁徹時便不是對秦貴妃的溫和了，俊臉冰冷，淡淡掃了霍祁徹一眼，不怒自威。

  原本胸有成竹的霍祁徹與清王掃過來的眼神兒一撞，心裏驀地升起一股不安。

  還不等他細思，就聽清王好像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似的，戲謔冷笑一聲，待他一抬頭，就對上了清王譏諷的深眸。

  清王涼涼地看著底下的霍祁徹，冷笑，“本王憑什麽相信你能成事？若是你死了，本王難不成還得從廢墟裏把你刨出來，請法師通靈問你長姐下落嗎？”

  霍祁徹聽著清王字字珠璣的諷刺，臉色難看極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失敗。

  他一聽清王的話，立馬語氣堅定地反駁，“不可能……”

  “不可能失敗嗎？”清王不等霍祁徹把話說完，便冷笑諷刺，“那你現在怎麽成本王階下之囚，狼狽至廝？”

  這話可是踩了霍祁徹的痛腳，令他臉色頓時漲得青紫難看。

  清王撂了茶杯在桌上，被斂起的氣勢悠悠放出，淩厲威徹。

  他慵懶支了腦袋看著被暗四押著的人，淡淡道，“本王記得，這長賀州左中備軍是去年才招兵籌備起來的吧？爾拉攏之前，可有查過此軍諸將領的舊主啊？”

  霍祁徹的瞳孔猛地一縮，倏忽略頭，死死地看著清王。

  原先還不知道為何清王會突然提起此事，可等聽完，他隻覺如墜冰窟，徹骨寒涼蹭的從腳底竄了上來，竄變了全身。

  清王好整以暇地看著霍祁徹地反應，冷冷一笑，“巧了，長賀州左中備軍諸將，除了汪賀麟，都是本王的人。”

  霍祁徹頓時麵如死灰，陰鷙地盯著清王，嗓子眼裏傳出怒極的聲音，“喀喀”作響，半晌才從牙縫裏緩緩逼出了一句話，“汪賀麟受我詔安投我麾下，是你讓那些副將慫恿的？”

  “是啊。”清王

  嗤笑一聲，涼涼地看著他，“長賀州左中備軍離望州最近，與其讓你舍近求遠找了旁人，本王還得費心讓人盯著，不如讓你找了本王的人不是？”

  清王指節分明的指腹在桌案上敲了兩下，涼涼道，“算起來，這個時候，汪賀麟應該已經被副將斬首了。不用至天亮，城門上應該就能看到長賀州左中守備軍勤王軍旗了。”

  長賀州左中守備軍本是清王準備的第二道底牌，防的就是萬一秦家出什麽後招，令安景帝出其不意深陷如今這種境地。

  隻不過誰都沒有想到的是，秦家伏誅，算是一切順利了，隻是這“萬一”的意外竟出自安景帝最為信中的太子之手。

  本來按照安景帝的原計劃，明日除夕之夜才回對秦家動手，到時長賀州左中守備軍怎麽也到城下了，而安景帝手下負責盯著這一路大軍的對峙大軍，正是原禁軍統領、殿前指揮使徐章手下。

  若有意外之時，便傳信魏清墨，由魏清墨出麵。

  有徐章親至，對方自然不會過多為難，勤王大軍一刻鍾便到，且有這位徐章親信作擋箭牌，清王和魏清墨都不必出麵現身人前。

  然而，偏偏安景帝在最後作死，將自己的計策告訴了太子韜，引得整個事情驟變，大戰提前至今夜，長賀州左中守備軍未至，清王和魏清墨迫不得已，隻得動用清州隱匿而來的大軍，且也要相繼現身到這場宮變的明麵上了。

  清王煩躁地瞥了一眼犯蠢的安景帝，深眸陰雲翻滾。

  正好此時，安景帝正怔怔地看著清王。

  他猜到，這是清王為他準備的後手。

  對比安景帝剛剛聽到霍祁徹話時的心驚肉跳，清王這般風輕雲淡的嘲弄，立時顯得胸中自溝壑，謀略驚世，令安景帝都驚歎，隻覺自愧弗如。

  同樣震驚的，自然還有片刻之前還胸有成竹，甚至洋洋得意的霍祁徹。

  這一刻，霍祁徹真真實實地感受到

  ，自己在清王的麵前，就仿佛一個跳梁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