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祁徹咳夠了，仰頭看著被清王扶住淚流難止的秦貴妃，原本還想嘲笑一番。但到底在清王周身狠辣淩厲的氣勢中，沒再猖狂。

  他帶著輕嘲，緩緩道，“當年秦家弄來的十幾個，沒懷孕的都被殺了，懷了孕沒生下雙胞胎的也死了，生下的時候不對的，也沒活，就是生下來的，也去母留子了。”

  “那些生下來的孩子，都是秦文山的親孫子，他眼睛沒眨就都弄死了，秦貴妃，你覺得一個別人家的孩子，他會放過嗎？嗬嗬嗬……”

  說這話時，霍祁徹的眼睛裏帶著冷漠，隻有無盡的嘲諷，仿佛一個興奮看戲的看客，冷漠而饒有興致地看著每個人崩潰。

  清王深眸裏翻滾著殺意，緊緊扶著秦貴妃，擋住了她的目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警告地冷冷看了一眼霍祁徹。

  秦貴妃其實心裏隱隱約約猜到了，畢竟秦文山是什麽人她太清楚了。

  但她仍存著一絲僥幸，可現在，這絲僅有的僥幸也沒了，她忽的失了力，踉蹌了兩步，麻木地任由清王扶著，淚如雨下。

  “娘……”清王扶著秦貴妃，讓她坐下，可秦貴妃的模樣著實不好，讓他看著忍不住擔心。

  秦貴妃搖著頭，可仍是忍不住哭得不能自已。

  這種時候，清王不知該如何勸，而且過去這麽久了，他也未必能查出當年那個孩子，他的長姐，屍骨被秦家扔在哪裏。

  這件事上，他什麽都勸慰不了秦貴妃。

  而秦貴妃也並不需要他做什麽，她知道此事已經這樣了，她隻是傷心，想到她根本沒來得及見上一麵的女兒，就心如刀割。

  霍祁徹說的這些，帶來的打擊對秦貴妃、對秦王以及對安景帝來說都太大了，尤其是秦王，仿佛是滅頂之災。

  這裏隻有一個沒怎麽受影響的，就是清王了。

  他眯著眼，伏在地上嘴角帶著陰狠冷笑的霍祁徹，上下打量著。

  清王覺得不太對

  勁，無論從剛剛，還是他現在觀察，霍祁徹瘋狂歸瘋狂，可絕對沒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既然不是尋死，那他不惜以命相搏，那必是有原因的。

  “暗四。”清王墨眸深了深，上前一步將人從地上提了起來，扔垃圾一般，把他甩到應聲進來的暗四腳下，冷冷吩咐，“帶下去嚴刑拷問，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不必顧慮什麽，直到他說出此行目的。給你一刻鍾的時間，若是吐不幹淨，直接殺了，你回去領罰。”

  “領罰”二字一出，暗四一個激靈，立馬斂眉應下，眼底裏閃過一抹明顯的狠戾，看向霍祁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霍祁徹原本被清王扔出去，還以為是他因為秦貴妃傷心而惱火，卻不想直接聽到了這麽一句。

  吐不幹淨就殺了？

  霍祁徹一抬頭正好對上了暗四陰鷙的目光，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清王，臉上還沒來得及揚起的譏諷冷笑，就這樣僵住了，眼裏明顯閃過狼狽恐懼。

  “霍祁墨！”霍祁徹看清了清王眼中的冷漠殺意，真的慌了起來，被暗四一把拉起來時，他拚命地掙紮起來，“霍祁墨！你想殺我？”

  清王冷眼看著霍祁徹拳打腳踢掙紮的模樣，可不像剛剛如一灘爛豬肉一般任他擺弄。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果然霍祁徹今日過來這一趟，刺殺安景帝，說出這些話，定然是有目的的。

  清王深眸眯了眯，冷聲吩咐，“暗四，拿出你的手段來，別給本王浪費時間。”

  “是。”

  在暗四的麵前，霍祁徹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何況又受了重傷，掙紮根本毫無效果，反而被暗四的力道擒拿得毫無還手之力。

  身上的力道讓霍祁徹知道清王不是在跟他開玩笑，而暗四更是手段狠辣的。

  霍祁徹慌了，陰毒的眼睛裏閃爍著恐懼，他放棄了掙紮，眼睛緊緊盯著被宮女低聲勸慰著的秦貴妃，大喊，“秦貴妃！我知道你女兒的下落！若我死

  了，你這輩子都別想找到你女兒了！這個世上隻剩我一個人知道這個秘密了，你兒子清王他也別想查得到！”

  不得不說，霍祁徹果然是那陰溝裏的一條毒蛇，最能拿捏旁人在意的地方。

  他知道這時候，威脅清王、威脅安景帝、威脅秦王都沒有用，這屋子裏，唯一能管得住清王的就隻有秦貴妃。

  果然，秦貴妃聽了霍祁徹的話，就像一個即將溺水之人忽然見到眼前伸過一個救命稻草，她立馬朝霍祁徹看了過去，“等等！你說什麽？你不是說本宮的女兒已經被秦家殺了嗎？”

  即使聰慧如秦貴妃，她知道霍祁徹隻是在利用自己拖延時間，但她實在做不到無動於衷，即使什麽都知道，她還是忍不住抱有希望。

  對於清王對秦貴妃的敬重，暗衛都心裏有數。

  暗四聽到了秦貴妃的話，腳步一頓，看向了清王。

  清王略抬了抬手，讓他先站住，隻不過卻沒有發話讓他放下霍祁徹，所以暗四仍舊拖麻袋一樣拖著霍祁徹後襟衣領，力道絲毫不減。

  霍祁徹對上秦貴妃的目光的同時，感覺到了旁邊而來的一道目光，冰冷滿含威脅。

  他清楚，那是清王的目光，側頭看向清王，對上那道威壓如山的目光，霍祁徹無聲冷笑，雙拳緊攥，憤惱陰冷，“嗬，真難得，霍家能出了你這麽個種，可惜啊，清王，你身上還是沾了我秦家的血，嗬嗬嗬……”

  “快說！”霍祁徹沒說完，身後的暗九就接到了清王的暗示，手上一個用力，頓時讓霍祁徹疼得扭曲了臉。

  “呃……”

  一聲痛苦呼聲從他變了形的嘴裏流出，可他身後的暗四仿佛還是如剛剛一樣站在那裏，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如何對待霍祁徹的。

  但隻有霍祁徹知道，他此刻有多麽痛苦！

  清王冷眼看著霍祁徹這副痛苦難耐的模樣，算著時間，見他神色絕望鬆動，才抬了抬手，示意暗四可以暫且停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