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抬頭看了清梨一眼，沉吟道，“我記得那日琳兒說，你見過昌國公家的世子爺了。”

  “衡臨世子？”清梨對有點影響，乖乖點了點頭，“當日我去給我娘買隻小物養著，正巧遇上了衡世子，如今在我娘跟前養著的那隻小白狐正是世子爺送的，不過我與世子爺當真沒有什麽交情。”

  清梨不禁皺了皺眉，想到那日衡臨偏要把小狐送給她，明明她都要走了，而且還有魏央琳一副癡纏的模樣在旁邊看著，可衡臨還是把話說得冠冕堂皇。

  到底清梨看不慣魏央琳的作態，故意拿走了小狐氣她。

  老太太沒有錯過清梨眼中一閃而過的不喜，一愣之後，再想想清王，倒是了然一笑，“沒什麽交情是最好的，昌國公衡家的小爺確實長得玉樹臨風，不過我冷眼瞧著那個孩子不像是個頂事好托付的，昌國公夫人還是個眼高於頂不好相處的。”

  清梨抬頭看向老太太，有點奇怪老太太怎麽忽然想起說衡臨的事了。

  魏老太太看出了清梨的疑惑，“梅氏看中了他，有意將你四姐姐許給他，不過尚在斟酌中，並未給衡家答複此事你知道即可。昨日席上我瞧著他對你有意，不過昌國公夫人的態度想必你也清楚，而且你已然有了夫家，隻不過暫時未能言明而已，日後私塾早讀，你且離他遠些。”

  昨日衡臨的目光恨不得都要粘到清梨身上去了，不止老太太看到了，明眼的人都看到了，隻不過當時梅氏尚在“病”中，並沒有上桌，而魏央意又與衡臨坐在同一側，不知道她看沒看到。

  也興許是這樣，衡臨才有恃無恐，被他母親昌國公夫人冷眼瞪了好幾次，魏長風也臉色不悅地把他堵回去數次。

  最後到底是清王臉色不善，攜著氣勢淩厲一掃，衡臨這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哪見過清王這殺伐森然的氣勢？到底還是偃旗息鼓，老老實實吃飯了。

  不

  過也因此，清梨一頓飯不知道受了多少昌國公夫人的白眼，昌國公夫人看向清梨的目光，都恨不得把狐狸精戳到清梨的臉上去了。

  清梨鼓了鼓小臉，奶凶氣鼓，“嗯，祖母放心，我知道的。衡家世子爺拿咱們當瞎子，不過我又不是真的瞎，況且墨郎也不會由得他來纏著我的。”

  說到清王，老太太顯然被昨兒清王的氣勢給震到了，不禁眼皮一跳，“雖然衡家哥兒對你有些非分之想，不過你們這個年紀正是慕少艾的談婚論嫁年紀，阿梨這樣明麗可人，他對你有意也無可厚非，你記得與姑爺說一聲，記得分寸，莫讓他做得太過了。”

  清梨看著老太太擔憂的模樣，笑著點了點頭，卻並不往心裏去，清王做事一向有分寸思量，哪裏用得著她去指手畫腳？

  清王會在力所能及之中謀取最大傷害與最大利用價值，才不會像那些莽夫一樣，說是怒衝一冠為紅顏，其實不過是一時衝動不計後果，最後反倒會連累身邊的人。

  大不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這不是，她平安生了寶寶和小丫頭快六個月了，身子也養回來了，清王要開始跟那位秦王殿下算算她懷孕以來的這些賬了。

  老太太瞧出來清梨並不入心的模樣，又囑咐道，“昌國公府如今這般張揚，還有一個原因是，衡家嫡女被太子瞧上了，點了名要入東宮的。日後說不得會有什麽造化。寵妃外戚這種存在，不可追崇，可也不可忽視。咱們家不去上杆子巴結，但也莫要結下什麽梁子才好。”

  清梨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彎眉軟笑，對上老太太的濁眸，乖巧道，“祖母安心，阿梨知道厲害，定不會去招惹無謂的麻煩。”

  小妞這樣乖巧軟糯，魏老太太欣慰地點點頭，瞧著麵前小姑娘水眸晶晶亮，俏笑長睫搖扇生風姿，純稚嬌軟。

  老太太默默感歎，這就成被自家郎君捧在手心裏護著的媳婦啊，瞅瞅，孩子都生了兩

  個了，還這般嬌軟純粹，都是丈夫護得好。

  老太太如今對清王確實半點刺都挑不出來了，尚未入仕便有這般手段，日後在朝中……

  她又想到了自家那幾個沒有大出息的兒郎。

  還有什麽可挑剔的？瞧著清梨也不是她擔憂之中的那刁蠻任性，粗鄙無禮的外室女，分明比家裏的幾個各懷心思的姐兒還乖巧些，好生養著，把之前虧欠的好生踏實地給補上，日後這孩子會記得她的好，魏家的好的。

  老太太越發對清梨慈祥地點點頭，“好孩子，你三姐姐那裏，祖母也想說一句。她想害你是事實，祖母不想為她辯解什麽，不過祖母不希望你心裏記恨她。小時候你漂泊在外，吃了不少苦，其實家裏的這幾個哥哥姐姐，日子也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好。”

  沒有想象中那麽好？清梨抬起頭，疑惑地看了老太太。

  老太太歎了口氣，悠悠解釋，“咱們家祖上沒多大能耐，你父親能有今日地位都是他一步一步走出來的。你父親剛剛入仕時八年調了將近十個地方，家裏的姐妹也跟著四處走，也沒過幾天好日子。”

  “後來你父親京官外調前，把家裏人都留在了京城家中，他隻身前往任上。當時你的幾個哥哥姐姐也才到十來歲知人事的年紀，可在京城這種達官貴人雲集的地方，你父親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地方小官，你哥哥姐姐難免被人欺負，卻也隻能隱忍。一直到你父親成了封疆大吏，又回京成了京官，一路扶搖之上，家裏姐妹們的腰杆才直了起來。”

  清梨在忽然知道父親出現時，魏長風就已經是天子近臣，有了如今的地位，清梨來到岐昌，看到的也是各處巴結魏家，似乎從未想過，這些年，魏長風困頓或尚未出頭之時，魏家是怎麽過來的。

  在京城那個虎狼窩裏。

  京城裏的風雲，想必也不比皇宮裏的刀光劍影少。

  清梨默默吞了口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