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風略思索了一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回頭爹去跟你祖母說。宴沉雖然聰慧，不過每年舉子中人才輩出，他也許深下一番功夫才行，斷不能此時因兒女私情所絆。你們兩人的事府裏大人知道就行，你還是跟越先生學學閨閣女孩該有的禮儀規矩，等他中了榜，再來迎娶你就是。”

  清梨乖巧地點點頭，梨渦軟軟陷著，一雙水眸烏泱烏泱的，一派嬌軟溫順，像隻小兔似的。

  魏長風在她身上看到了從前顏嫦的影子，神色越發溫和了不少，“好了，以後有爹在，日子會好的，你去你祖母那裏吧，陪她用個早膳，旁的事有爹幫你盯著。”

  “好，”清梨心裏暖洋洋的，給魏長風福了福身，就往老太太的正堂走過去了。

  魏長風看著清梨去了老太太那裏，他也去了書房，如今京城形勢緊張，皇上驟然北上，偏偏他忙著收攏早些年皇上培養的勢力正是最忙時，四處消息傳得不及時，他一時真的有些力不從心，清王此時攜著四麵消息而來，又謀略驚人，對魏長風來說可謂是天降甘霖。

  清梨走在廊下，還是有些不放心娘親，看了雲琅，“雲琅，你這幾日去我娘身邊守著吧，如今殿下也在府中，我身邊有嫿兒和雲簌足夠了。”

  雲琅要脾氣有脾氣，要功夫有功夫，又是個聰慧不莽撞的，有她在顏嫦身邊她放心些。

  “是。”雲琅應了一聲便轉身去了顏嫦的院子裏。

  雲簌扶著清梨上了台階，輕聲道，“娘娘不必擔心，昨兒禾鴛姑姑去了夫人身邊伺候了。”

  “禾鴛姑姑？”清梨聽後愣了一下，“禾鴛姑姑過來了，小院裏可怎麽辦？”

  從前昭蘭苑裏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禾鴛姑姑管的，廚房采買、丫鬟升調、物資儲轉……有她在，清梨才能一直舒舒服服當小懶妞，這次帶了她出來，自然院子裏的管家也落到了她肩上。

  嫿兒笑了解釋，“如今咱們在農家院裏，事情少，淑笑姑姑管著廚房，

  順道就能把旁的小事管了，禾鴛姑姑閑了，正好聽說娘娘不放心夫人性子軟脾氣好，就到夫人身邊了。”

  “是啊，”雲簌接話柔聲笑道，“夫人知道到禾鴛姑姑的出身，待她極好，從前在府裏時瞧見禾鴛姑姑忙前忙後，賞了禾鴛姑姑許多，姑姑心裏記得，同樣也擔心怕夫人到府裏被人欺負了去，便自個兒請纓過來了。”

  “原是這樣，”清梨點點頭，“有禾鴛姑姑在，我也安心不少呢，禾鴛姑姑可不是吃素的，憑她的本事，梅氏不招惹娘親還好，若是敢招惹，定讓她好生嚐嚐厲害。”

  “正是呢。”嫿兒應了一句，也跟著幸災樂禍一笑。

  幾句話的功夫，清梨已經走到了老太太正屋門口，門口守著的丫鬟見清梨過來了，規矩地欠身問好，“五姑娘好。”

  魏老太太跟前的丫頭規矩就是好，應當是老太太讓袁媽媽敲打過了。

  清梨也勾了一灣梨渦淺笑，軟音甜糯，“祖母可起了？勞煩姐姐進去通稟一聲，阿梨來給祖母請安了。”

  那丫鬟答了一聲“老太太已醒了”，又讓清梨稍等一下，她便進去了。

  沒一會兒，那丫頭就出來了，說是老太太讓清梨進去陪著用早膳。

  清梨進了門，不知昨兒的事老太太考慮的如何了。

  她繞過屏風就看到老太太正盤腿坐在矮炕上，手裏撚著珠子，頭上戴了一方祖母綠的抹額，神色有些倦倦，可見是昨兒夜裏沒睡好。

  魏老太太抬頭瞧見了清梨繞過屏風走進來，十六歲的小姑娘正是嬌俏水靈的時候，清梨一雙眸子幹淨精靈，格外招老人疼。

  魏老太太是個稀罕孩子的老太太，她很清楚，最一了百了的法子就是把禍害扔出去，無論清梨是不是無辜的，都不能讓她威脅到魏家，哪怕一切都隻是猜測。

  可魏老太太一閉上眼，就想到了清梨離去時的模樣，小小的一團，背影卻那樣落寞，小步子一步兩步，邁的那樣倔強。

  二八

  年華，十六歲的小妞妞，本是最該無憂無慮的時候。

  老太太看著清梨嫩生生的小臉，到底還是沉沉歎了一句，朝她招了招手，“過來用膳吧，兒女債喲，是魏家欠你的。”

  清梨笑了，嘴角兩個小酒窩晃呀晃，格外嬌俏。

  老太太瞧著清梨這歡喜的小模樣，嬌滴滴的小丫頭，粉嫩嫩的，她吊了一夜的心，也跟著放了下去，嘴角不自覺地彎了慈祥。

  “你倒是個招人疼的。”老太太又歎了一口氣，不過卻明顯不似之前那樣沉重了。

  清梨開開心心地坐到了老太太的跟前，早膳上來了，一碗白粥，幾個清口小涼菜，還有一盤窩窩頭。

  老太太拿起了筷子，“吃吧，今兒先這樣，祖母上了年紀，早膳就想吃點粗糧，回頭你跟小廚房說說喜歡吃什麽，讓廚娘早膳備些旁的花樣。”

  清梨卻不是個挑食的，她小時候挨餓慣了，能吃飽就是極好，陷了酒窩軟軟道，“不用，這樣挺好的，我吃得慣。”

  老太太看著桌麵上簡單的幾樣，破意外地挑挑眉，再看清梨，那小腮幫子一鼓一鼓的，胖乎乎的小手攥了湯匙就著白粥，吃得噴香，活似一隻乖巧進食的小兔子，可見她說吃得慣，可真不是在敷衍她的。

  老太太瞧了清梨這吃相也不禁笑了，瞧著她吃，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吃食，卻偏偏被她吃出美味的感覺，老太太一向胃口不好，都被她帶著多吃了不少。

  早膳吃多了，還不到清梨去後院聽課的時辰，老太太難得有了興致，讓清梨扶著到院子裏轉了轉。

  三姑娘和四姑娘還沒來請安，老太太趕了院子的丫鬟們出去，隻留了清梨在身邊。

  她看著旁邊攙著她的小丫頭，淡淡道，“我可以先替你瞞著秘密，不過這妓子到底不是什麽好身份，就算你不在意，也該為家裏想想，如今咱們在岐昌倒還好，總有一日你父親丁憂完後要回京的，到時京城裏可比岐昌多得是腥風血雨，你的身份未必瞞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