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夫人？

  夫、夫人？

  老鴇又回頭瞅了一眼銅鏡裏嬌嬌軟軟的小姑娘，心裏歎息了一聲，這小姑娘成年了嗎？這麽小小的年紀就已是人婦了？這個年紀的，隻有當人妾了，正妻都是及笄之後才會議親的。

  老鴇歎了口氣，不過剛剛瞧見這小丫頭眉間嫵媚，便知道是經了人事的的，不然可沒有這熟蜜桃的嬌甜。

  想到這兒，老鴇再次歎息著搖了搖頭，憐惜地看著清梨——這麽小小年紀就被糟蹋了，也是可憐。

  清梨可不知道嫿兒一句“夫人”引來老鴇這麽千回百轉的心情，她看了嫿兒，看著銅鏡裏的自個兒，壓抑著心裏迭起紛亂的情緒，盡量平靜道，“無妨，左右是假的，除了咱們沒人知道的。他喚我，就是喚我，我不想聽著她對著我叫旁人的名字。”

  嫿兒看著清梨小臉上湧起層疊的各種情緒，眼裏也帶了心疼，到底還是低了頭不再異議，隻輕聲問道，“咱們要不要與咱們……公子說一聲？公子若陪在夫人身邊，奴婢也安心。”

  清梨知道嫿兒是想讓清王來陪著她，其實她也想讓清王陪她，可是她同時又不想，她想單獨與那位應該稱之為“父親”的人見麵，初次見麵，哪怕一次，滿足她自小的期盼也好。

  清梨心裏亂糟糟的，複雜而矛盾，她更怕讓清王知道了，哥哥也會知道，隻要一提到“父親”二字，哥哥就不是那個溫柔大哥了，他會發瘋，她害怕魏清墨會忽然衝進來，把她帶走……

  亂七八糟的情緒、顧慮讓清梨一瞬間慌亂極了，小手都有些顫抖。

  嫿兒看在眼裏，心疼她家娘娘，又擔心好不容易壓下的產後心情波動又回了，她趕緊給了雲琅眼神兒，倆人一左一右跪坐到了清梨的身邊，握了清梨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夫人莫怕，奴婢與雲琅都在，不止我們，還有公子，還有小主子們呢，夫人不怕。”

  清

  梨聽著嫿兒的話，清王的臉龐浮現在了她的眼前，還有兩個能哭能鬧能氣她的小家夥，忽的一下，她的心就安定了下來。

  清梨緩了臉色，又陷了梨渦，“嗯，我沒事，陳嬈姐姐這會兒應當已經回府裏了，話應當已經帶到了，他回來的，他從來都來的及時。”

  “是呢，公子可把夫人捧在心尖子上呢。”雲琅應和了一聲。

  清梨起了身，看了老鴇道，“媽媽還有什麽要問的？最好還是對清楚了，那位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兒，一會兒可別出了什麽岔子。”

  “誒誒誒！”老鴇立馬點點頭，她雖然不知道為何清梨要以這種身份跟父親見第一麵，但是這種事情是絕不能出什麽岔子的，不然豈不是讓父女初次見麵就生了嫌隙？

  老鴇細細思索了一番，“有幾件事還是應當對一下口風。姑娘……夫人年方幾何，是什麽時候來的老婦人這楚樓，還有是為何而來，現如今處境如何？夫人可有想好這些？若是沒有，老婦人便幫夫人想全了”

  清梨道，“我今年十六了……”

  “啊？十六了？”

  清梨還沒說完，就被驚訝的老鴇出聲打斷。

  老鴇一聲可讓在場的眾人都跟她一起驚了一下。

  清梨看著驚叫的老鴇，一時間還真是所有的雜亂思緒都被老鴇給嚇沒了，腦袋一片空白，還真是許久以來終於心靜了一下呢。

  老鴇叫了一聲，對上眾人齊刷刷地瞅過來的目光，立馬訕訕一笑，賠罪的話都說爛了，能言善辯的她今兒都有些詞窮了，幹脆幹幹一笑打算糊弄過去了，“沒事！沒事！夫人您繼續說！你繼續說。”

  清梨再傻也反應出來老鴇剛剛叫出來的那一聲是個什麽意思了，她眼角一抽，蹙了小眉瞪她，奶凶，“怎麽了？媽媽莫不是以為我還沒成年？”

  老鴇正要說話，聽了清梨這凶巴巴的小音兒，一口氣提上來頓時被口水給嗆著了，捂著

  嘴咳了好一會兒，才趕緊擺手否認，“沒有沒有！小夫人成熟穩重！一瞧便是成年夫人！”

  “‘小’夫人？”清梨的小眉皺巴地更緊了，十分目光不善地瞅著老鴇。

  老鴇一下子咳得更嚴重了，感覺咳得都快背過氣去了，小丫頭都趕緊過來給老鴇拍背。

  老鴇瞪了一眼那小蠢丫頭，作凶，“你別跟著搗亂，該幹嘛幹嘛去！”

  凶完小丫頭，立馬笑眯眯地一邊捂嘴咳著，一邊給清梨道，“不妨事不妨事，這是老毛病了！魏老爺已經等了許久了，夫人您快些繼續說吧，老婦人聽著。”

  想到魏長風確實等了有很長時間了，清梨也不再糾結這些小事，擺了小手，哼唧一聲，十分大人有大量地說道，“那好吧，這件事且先放放，咱們繼續。”

  “是是。”老鴇使勁兒咳著，借著長帕子掩住抽搐著忍不住想笑的嘴角，順便借著低頭咳嗽藏了藏已經彎的不行的眉眼。

  清梨又不瞎，察言觀色一向厲害的小妞妞怎麽會看不出後麵這些老鴇都是裝的？還偷笑！簡直在置疑她的威嚴！

  不過到底還是因為魏長風，小妞氣鼓了小臉，隻好十分大度地暫且不與計較了，繼續道，“至於我是如何到你這裏的，是我八歲那年，你在一個人牙子手裏將我買來。如今是樓裏的頭牌，待遇與平常的頭牌應當無甚區別的，你並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今日我叫了你出來，跟你講了你才知道，原來我竟是嬌娘的孩子。”

  “可……”老鴇正了正神色，蹙眉道，“夫人有所不知，老婦人剛剛過來的時候魏老爺也想跟過來，不過老婦人以來的是位好人家的姑娘，男女有別為由婉拒了，畢竟老婦人當時並不知道姑娘所想，不想姑娘在老婦人這樓裏壞了名聲……”

  “媽媽不必自責，事先媽媽確實不知道我想做什麽，該是我謝謝媽媽顧慮周全才是。”清梨理解，鄭重地給老鴇福了半禮作謝，老鴇當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