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自勾結太醫乃是大罪，清梨可不敢隨便認，在王婆子的黑臉中麻溜溜地老實交代了。

  其實聯想到當時在她身邊的柳桐竹是顧笙辭假扮的，再想起顧笙辭有控脈的本事，清王在回來的路上就基本上想明白了，這會兒聽著清梨的話沒有多大驚訝。

  王婆子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曆過，這點小伎倆也驚不到她，隻是聽完清梨的話後，王婆子黑著臉冷冷道了一句，“又是這個顧笙辭！你日後不許再跟他來往，沒得把你帶壞了！”

  這話說得，就跟家裏大人不讓自家小孩跟壞孩子玩似的，清梨雖然被訓了，可是心裏反而暖暖的，笑眯眯地就又蹭到了王婆子的懷裏去。

  王婆子瞧著懷裏小丫頭沒心沒肺的小模樣，瞪了她一眼。

  等王婆子抬頭看向清王時，可沒對待小姑娘的耐心好脾氣，擰了眉嚴肅板臉，“今兒王妃有多糊塗你也瞧見了！你現在知道我為何一直揪著這件事說你胡鬧了吧？”

  一提這個王婆子就來氣，見清王不語，她絲毫沒有消氣，“性格好不代表她能當正妃！她若沒有這個身份，就憑她是林暄未過門的妻子，我必然好好送她出嫁照拂於她，何至於如此嫌惡她？”

  王婆子這話說得嚴厲，可惱火中卻又一番苦口婆心的意味。

  清梨正在王婆子懷裏賴得舒坦，卻不想王婆子話鋒一轉，陡然淩厲起來，竟說起了清王與王妃之事。

  王妃雖是名義上的，但到底是正妃，清梨如今已身為後院女人，這些主人家的事，她可不好聽。

  於是，小妞趕緊從王婆子身上爬了起來，拽了拽王婆子的衣袖，梨渦軟笑，乖巧道，“嬤嬤，梨梨有些餓了，我去小廚房瞧瞧嫿兒的藥膳做好沒，您和殿下先聊吧！”

  王婆子一早就知道這小東西瞧著平日裏傻乎乎的，可其實心裏頭精著呢，最知道分寸，稍微過線一點，她心裏的那根小弦立馬就緊繃起來了。

  王婆子最喜歡的就是清梨的這個十分聰明的乖巧，尤其是剛剛有了王妃糊塗的對比之後。

  這也是王婆子接到清王的書信，知道他要給清梨王妃之位，輕易便同意的原因。

  甚至清王要這個最敏感的時候——在皇上與秦氏鬥得最不可開交的時候，執意要在京城斡旋謀劃，王婆子也沒有勸阻什麽，隻讓清王想個萬全的法子。

  王婆子瞪了清王一眼，讓他看看她看上的小妞。

  清王對上王婆子責備的目光墨眸深了深，劍眉微擰，啞聲沉沉道，“是，嬤嬤教訓的事，當時是祁墨年少莽撞，做事不周。”

  難得又一次，清王在王婆子斥責王妃時沒有幫她說話，反而是啞聲承認了他的不是。

  清梨訝然地看著認真認錯的清王，明明是半垂著腦袋認錯，可他側臉已然冷峻沉穩，修長指節分明的手指捏著茶盞，聲音也微啞低沉，即使低頭認錯，也依舊如此養眼，清傲沉著……

  小妞瞧著清王認真溫和的側顏，水眸晶晶亮的。

  清王深眸慵懶一轉，便抓到了一雙鬼靈的水眸，他薄唇勾了勾，“你留下。”

  留下？清梨瞧見清王瞅過來，立馬紅了粉頰，可她還沒等拱到王婆子懷裏膩歪，就聽見清王讓她留下來。

  小妞傻愣愣地抬頭去看王婆子。

  王婆子看了一眼清梨，板著臉解釋，“這些事你也該聽聽，京城那邊的謀劃，契機來了進展也會很快，說不定哪日封妃的聖旨就在路上了，老娘可不想後院裏再出第二個沈王妃。”

  說著，王婆子黑臉掃了一眼清梨。

  清梨對上王婆子的目光，立馬慫溜溜地朝她陷了小酒窩裝傻。

  王婆子被清梨氣得，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往她胳膊上擰了一下。

  清梨趕緊軲轆到清王的身邊，軟軟慫溜道，“嬤嬤您別氣，梨梨頂不起來，不是還有側妃娘娘？側妃娘娘對我好，梨梨願意把府裏中饋讓權。”

  執掌中饋主要是一種權利的象征，清梨知道清王不會碰安側妃，一個不受寵的側妃，在後院裏少不得要受些磨搓，有了中饋，安側妃的腰杆子才能硬。

  至於清梨，她看得明白，中饋之權對於一個有寵有子傍身的王妃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放給安側妃還能少操心些瑣事，多陪陪清王與孩子。

  隻要她放權不放手便是，守好自己的院子，在各司有自個兒得力的人，有了這些便足矣了。

  清王低頭看去，正好能瞧見小妞轉得鬼靈狡黠的水眸，也猜出了她的意思，薄唇無奈地勾了勾，寵溺地握了握她攥著他衣袖的小肉手，“小東西，就知道躲懶，懶死你吧！

  王婆子在後院裏摸爬滾打了半輩子，也是一眼就瞅出了清梨的意思，她抿茶時垂了已然有些變形的眼皮，蓋了眼底滿意的笑意——她倒是覺得，清王這是隨手拎了隻寶貝回來。

  這小妞聰明極了，如一塊璞玉，打磨過後，興許是極適合王妃之位的。

  不過，王婆子抿完茶後，再對上清梨乖溜溜的水眸，她板臉冷笑一聲，“不行！”

  “嬤嬤……”清梨見王婆子不同意，小臉立馬就垮了下來，鼓了小臉，還想再跟她說道說道。

  王婆子放下茶杯，先一步截了她的話，“宮裏貴妃娘娘來信已言明，若是殿下沒瞧上安氏，那邊別耽誤了人家小姑娘，給她在清州按個富貴的身份，尋個如意郎君，平凡度餘生便是。”

  秦貴妃的信清梨也偷偷瞄了兩眼，王婆子這一提醒，清梨才猛然想起了她當時瞧見的，秦貴妃信中的內容。

  看來同樣的話，秦貴妃也在給清王的心裏說了一遍。

  前些年選秀推遲，作為入圍的秀女，安側妃已然在閨中多等三年，如今已經過了雙十，在尋常百姓家裏哪有這麽大年紀的新婦？

  就算清王給安側妃換身份時壓些年紀，可安側妃自己也等不了多久便會離府出嫁了。

  清梨沉沉地歎了聲小氣，沒了指望，她乖溜溜地在清王懷裏聳拉了腦袋。

  小妞妞一向是最識時務的！

  王婆子略嫌棄又略滿意地瞥了安分小妞一眼，看向清王嚴肅道，“霍祁墨，我也不與你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