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上了年紀，眼神兒到底不如年輕人的好，她與清王一樣，不錯目地盯著下頭的兩人，可卻沒有發現什麽端倪。

  清梨的眼睛卻不花，她看著那個男人的臉上被劃開一道道口子，可卻一點血絲都沒出，非但如此，甚至連紅都沒有紅。

  一開始清梨還以為是自己隔得遠，看得不清，可等她注意到清王給暗九遞了個目光後，她腦袋裏頓時浮現了四個字——人皮麵具。

  然後，她忽然想起來，今兒過晌，清王還跟她說，嬤嬤查出了他們原本抓到的那個阿春是個戴著人皮麵具的冒牌貨。

  清梨也隻想到了這裏，因為下頭跪著的齊巧思好像忽然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瞬間清醒了一樣，眼底滿滿的恐懼。

  她一邊痛哭著求饒，一邊手腳並用爬上前，還沒等她撲倒清王的腳步，就被元福一把拖了回去，又扔到了大殿中間。

  巧思對上清王殺意森然的深眸，終於找回了她數次差點死在清王手裏的窒息感，嚇得她臉色發白，驚恐痛哭，“殿下！殿下妾、妾是是冤枉的！殿下妾什麽、什麽都都不知道！”

  齊巧思嚇得口齒不清，隻拚命地哭著搖頭，妄想撇清與此事的關係。

  清王冷眼瞥著齊巧思這番模樣，眼底卻隻有厭惡不耐，這是個不長記性的。

  他冷冷一笑，薄唇緊抿，“本王不傻。”

  說罷，掃了一眼元福，沉聲無情，“來人，把兩人一並，拖出去，杖斃！”

  後院的事，隻要不涉及朝堂，清王可沒那麽多耐心，老實則留，不老實的，一律殺雞儆猴。

  巧思聽到“杖斃”二字，頓時臉色慘白如死灰，一下子便嚇得跌坐下去。

  也是道這時，她才終於徹底想起來清王是如何對她毫不留情麵的。

  元福得了清王的話，看齊巧思已經如看死人，甩了拂塵招呼了身後留下的兩個小太監，上前把齊巧思和男人一並拖出去。

  這小太監裏自然是有萬強的。

  萬強一直在角落裏待著，他看到清梨站在王婆子身後，就知道了清梨的意

  思，所以他也老實地縮到了角落裏，裝成了個最不起眼的小太監。

  萬強正在齊巧思這邊，他徑直走向了齊巧思，上手抓她，要把她拖出去。

  就在他的手碰到齊巧思衣裳的一瞬，齊巧思猛地掙紮了起來。

  她眼底閃爍著驚恐，指了男人對清王大喊大叫，“殿下！殿下您相信妾啊！妾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妾不認識這個男人！殿下！”

  此時，被清王劈暈的男人被潑了一盆冰水，已經悠悠轉醒了。

  在齊巧思的尖叫聲中，他才艱難地爬了起來，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隱隱作痛的後脖頸。

  這時候，他也明白了事情已經敗露了。

  他掃了一眼張牙舞爪撇清幹係的齊巧思，諷刺地扯了扯嘴角，沒等小太監上來抓他，他就忽然一把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麵具。

  他這番動作，屋子裏的人皆愣了，王妃和安側妃這些對人皮麵具絲毫不知情的人尖叫一聲，都驚恐地看著麵前竟然把臉撕了的男人。

  而王婆子和清梨知道人皮麵具，卻仍是震驚不已，這個人竟然自己把麵具就給撕了？

  暗衛一瞬間還以為此人要做什麽圖謀不軌的事情，立馬上前按住了他。

  清王深眸一眯，臉色越發沉了下去，冷冷盯著下頭那人，抬手讓萬強他們先退到一邊，看看這個男人想要做什麽。

  齊巧思已經被他驚愣了，傻傻的跪在原地。

  男人抬起了頭，一雙陰鷙的目光陰惻惻地掃了一眼安側妃，又看轉頭看向了清梨。

  與之對視，清梨的水眸狠狠一顫，這雙如毒蛇般陰狠的眸子，讓她心裏一顫，但是同時，她也認出了此人——阿春！竟然是阿春！

  阿春是清王身邊的人，在座的，包括王婆子在內，都是認識他的。

  元福更是沒想到竟然是阿春。

  阿春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人，自從知道他是秦王的人，他就氣恨不已。

  這會兒，元福更是直接甩了拂塵指了他怒罵，“放肆！竟然是你這個混賬東西！當初雜家真是瞎了眼了！竟沒看出來你是這麽

  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阿春被暗九壓得絲毫動彈不得，但是卻不耽誤他抬起頭，對上元福的目光，“殿下，元公公，奴才冤枉，奴才可不是什麽奸細！分明是有人誣陷奴才！”

  說著，阿春忽然轉頭看向一旁的萬強，忽然就笑得陰鷙猙獰。

  這會兒萬強對上阿春忽然而來的陰毒目光，眉頭一皺，頓時心裏的火已然壓不住了。

  被最信任的兄弟在背後捅了一刀又一刀，萬強整個臉都陰鷙了下去，可偏生這時並沒有他說話的份。

  清王沒讓暗九堵住阿春的嘴，他隻冷冷瞥了阿春，倒是要瞧瞧阿春還有什麽可說的。

  阿春被壓著卻硬是抬起了頭，看向驚愣的安側妃，陰狠冷笑，“今兒確實是奴才與齊夫人合演的一出戲！”

  清梨皺了皺眉，疑惑地看了阿春，從她這裏，正好能看到阿春看向安側妃時是如何的麵容猙獰，一時間，她更是摸不著阿春到底想做什麽了。

  安側妃一聽阿春這話，立馬先按下了心頭的許多驚疑，掃了齊巧思怒道，“齊氏，如今你的同夥已經指認你了！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齊巧思已經嚇得麵如死灰了，聽著旁邊阿春毫不猶豫地賣了她，頓時麵容猙獰。

  不過，阿春卻在她開口之前，率先堵了她的話，譏諷地看向安側妃，“沒什麽可說的！奴才就是想讓側妃娘娘您去死！”

  安側妃哪想得到這會兒了，阿春竟然還能理直氣壯，她氣得即使清王在上首也沒有忍住，直接甩了被子砸向了阿春。

  阿春被暗九壓著，根本躲不開，硬生生地被這個茶杯砸到了腦袋上，一流鮮血順著鬢角就這麽流了下來。

  阿春本就笑得猙獰陰毒，加上這莫血紅，更是襯得他宛如陰曹地府來的厲鬼，驚悚陰森。

  阿春依舊冷冷笑著，對上安側妃的目光，眼底陰鷙更甚，當著眾人的麵，他大喊，“因為安側妃才是秦王殿下派來的細作！”

  說完，在眾人正處於震驚的眼神兒中，阿春又忽然轉頭看向了旁邊的萬強，“還有他！他是安側妃的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