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等人的離開並未引起潁川書院中人的注意，亦如他們來時一樣，荀爽與司馬徽低調的接待了他們。

  讓張易沒有想到的是，荀爽與司馬徽二人並未與他聊起張易提出的理論。

  反而天南海北，經史子集都與他談了一番，這讓張易很是摸不著頭腦。

  “誌才兄，荀公與德操先生什麽意思？談了許久為弟也沒看明白他們想幹嘛？”張易鬱悶的詢問戲誌才。

  經過整整半天的交談後，荀爽二人終於放眾人離開。

  而他們並未阻攔戲誌才四人跟隨。

  隻不過張易知道，如今的戲誌才四人還並未徹底要跟隨他，隻不過是出於好奇，想要多做一番了解。

  尤其是郭嘉，張易不知道昨天之後，荀爽二人與他到底說了一些什麽，今日雖然也跟隨而來，然而卻有些悶悶不樂。

  因此張易也沒去打擾他，隻是與戲誌才攀談著。

  至於徐庶與石韜早已進入馬車之內享受那冰鎮冷飲。

  “子淵兄當真不知？”

  戲誌才奇怪的看了張易一眼，仿佛張易沒明白荀爽二人的意思讓他有些詫異。

  張易眨眨眼，難道說他應該明白嗎？

  摸摸腦袋，張易眨巴眨巴眼睛道：“我應該知曉？”

  聽他那疑問的語氣，戲誌才氣樂了，什麽叫你應該知曉？你知不知道難道自己不知道？

  “子淵兄如果不知就算了，也不是什麽重要之事。”

  戲誌才無所謂的說道，隻不過張易在那眼神之中卻看到了失望。

  是的，就是失望，張易也不知道為何他能看出戲誌才的失望。

  隻不過當他覺得對方失望之時卻是心中一凸，好不容易忽悠來的人才可不能跑了。

  尤其是如今郭嘉這種狀態，本就讓他擔憂不已，萬一戲誌才再變成那樣，他可咋辦！

  心中焦急的張易立馬轉動他那不怎麽靈光的腦袋，既然荀爽二人邀請他，那麽肯定是已經聽過他那套理論。

  然而半天卻隻字未提，隻是與他談天說地，那麽說明他們對那理論也在觀察之中。

  或許有些排斥，或許有些支持，更多的可能是在觀望。

  那麽既然是觀望，那麽如何觀望，肯定是觀察提出這種理論之人最直接。

  如果提出理論之人讓他們滿意，那麽他們或許對這種理論會有一些興趣，說不上會支持，但一定會做一些退路準備。

  那麽如此一來就很好理解他們為何與自己談天說地了。

  “原來如此！”

  張易突然間一聲感歎。

  “子淵兄知道為何了？”戲誌才眼中精光一閃，直勾勾的看著張易。

  “嗬嗬，無非就是看看我這個人，考察一下為弟值不值得投資，而你們……”

  張易沒有說完，但是戲誌才卻是笑了。

  “不錯，我們就是那探路石，為荀家以及一些交好世家探探路。

  如果子淵兄真的值得投資，那麽未來我們或許會跟隨子淵兄做一番事業，如果……”

  戲誌才同樣沒把話說完，但其中意思大家都懂。

  “如果在下不堪大任自然無法留住諸位！”

  張易目光灼灼的看著戲誌才，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在下真能再造這太平盛世，誌才兄可願組我一臂之力！”

  看著張易那狂放且極具自信的笑容，戲誌才笑了，這樣的主公才有那麽點意思。

  當然，現在想讓他認主就太早了一些。

  “如果子淵兄當真有那能力，助你一臂之力又如何！”戲誌才同樣狂傲不已。

  至於二人口中那些大逆不道之言早就被他們拋在腦後，毫不在意。

  如今的大漢朝什麽樣，隻要有點見識的人都明白，已經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能撐住的可能性極低。

  這也是世家開始頻繁動作的原因，包括之後何進誅殺宦官時袁紹的推波助瀾，以及十八路諸侯討董時的各懷心思。

  而在潁川書院中同樣有著一場對話……

  “你覺得此子如何？”

  開口的是荀爽，靜靜的坐在那裏，不悲不喜，不驕不躁，仿佛入定的老僧，隻有嘴唇開闔間有話音傳出。

  司馬徽倒是沒有他那麽淡定，同樣靜靜的坐著，手中端著茶杯，有一下沒一下的品著。

  許久之後才將茶杯放下，皺著的眉頭輕輕舒展，悠悠一聲歎息。

  “無貴無賤無敬畏之心。”

  司馬徽給出了評價。

  “的確，他的心中，人的確無貴賤之分，世家在其眼中同樣如此，未有絲毫敬畏。”

  荀爽同樣悠悠歎息，這樣的一個人實在是難以讓他們滿意。

  當初東漢的開國帝王劉秀也隻不過是他們世家推出來的帝王。

  沒有他們世家，劉秀什麽也不是，劉秀成功後，他們世家依舊還是世家。

  然而張易不一樣，他們與之交談之中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如果世家犯了錯，他同樣不會姑息。

  如此一來，如果張易成事，那麽世家將沒有任何特權，士農工商兵五大階級將重新組成一個國家。

  而這五大階級將毫無高低貴賤之分，這不是他們世家所能接受的。

  “唉，再看看吧，有誌才他們跟隨，看看他到底能鬧出多大的動靜。”

  最終荀爽還是定了基調，畢竟荀家還是比較開明的。

  他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味地阻攔就行。

  如果不能提前布局，那麽當曆史的車輪碾壓而來時，將躲無可躲，最終被曆史的車輪碾成粉末！

  “咱們是否要做點事情？”司馬徽看向荀爽。

  二人對視良久，最終荀爽開口：“將他那套理論傳出去吧，是否扛得住第一波衝擊就看他的能耐了，不行，自然一切皆休！”

  聲音毫無波動，仿佛一切都與他們無關，世家，終究還是世家！

  行走在官道上的張易並不清楚，一場思想的風暴正由潁川向著四麵八方擴散，在他們進入洛陽之前已經引起了轟動。

  第一次有人提出了士農工商兵五大階級，更是第一次有人敢將這五大階級放在一起比較。

  更讓人驚顫的是，有人竟然覺得這五大階級同等重要！

  這讓士人如何自處！這讓一項標榜代天牧民的世家臉麵往哪擱！

  洛陽的風暴還在醞釀，張易的行程已經越來越近，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將成為洛陽那風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