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天咬牙切齒時。

  忽然有一道聽上去很虛弱的渾厚聲音響起。

  “你不要命了？不要去想她！

  楚天聞言一愣，旋即雙目有著濃鬱的驚喜之意。

  是敗天前輩。

  “前輩，您不是已經死了嗎？他不解的問道。

  “嗬嗬，比死也沒好太多，沒時間了，你別說話，就聽我說。南敗天的聲音響起。

  楚天這才發現，對方此時和老狐狸一樣，在自己體內。

  老狐狸和南敗天都處於他體內，不由發現了彼此。

  作為那個時代，都是各自種族的巔峰強者，此兩人自然相識。

  當然，由於時間緊迫，卻是沒時間再許久了。

  老狐狸也能看出南敗天的狀態，沒有畫蛇添足的交流。

  南敗天則是說：“巫的手段，超乎你的想象，即便她不在眼前，你要恨她，一次兩次大概沒問題，但次數多了，她必會多少有些感應，雖說為了維係平衡，她多半不會以天魔聖之尊向你一個小輩動手，但以防萬一，還是不要恨她好了。

  “從今天開始，你就要避免恨她，想她念她也要避免發生太多次，幹脆你就忘記她的名字，避免她的名字出現在你腦海中。

  他臉色異常的凝重，是以楚天盡管覺得這個說法天方夜譚，卻也是老老實實的點頭。

  畢竟巫的手段，他今夜可是親眼見識過的。

  強如婆婆，都隕落於其手底。

  這還是本尊不至的情況下。

  如若本尊親至，其可怕程度會更加難以想象。

  南敗天見他的確放心上，才鬆了一口氣，道：“你微閉雙目，凝聚心神，我現在就要將完整的戰天神訣傳授於你。

  雖說因那位老友的關係，他最喜歡的是與其性格相符的左照，無奈左照已隕落於巫那邪魔手裏了。

  沐瑤，左照不必說，祝羽的個性的不喜歡。

  因此便自然而然傳給楚天了。

  當時雖被巫設計。

  但他以這種狀態，與菩提古樹關聯許久，漫長歲月下，倒也領悟了一些特殊法門。

  先前他便是以某種手段，暫時保留了一部分意識，隱藏起來，趁巫和老婆婆交戰時，隱晦的潛入楚天體內，所以才有了眼前一幕。

  楚天見情況緊迫，沒有不識趣的發問，便依言照做，微閉雙目，心無旁騖，凝聚心神。

  於是便有海量信息流向他潮湧而來。

  由於信息量太過巨大，傳承太過高深，即便以他如今修為，也是感到腦袋微微刺痛。

  這時，敗天形象便出現在他眼前。

  原本的南敗天是一位霸道桀驁、意氣淩雲的中年男子。

  對左照傳功後，盡管依然霸道桀驁，意氣淩雲，卻是猶如陡然老了十歲，濃眉和發絲都化作灰白。

  再次對楚天進行傳功後，依然變成一位垂垂老矣的老者，隻能從麵容中依稀看到往日霸道桀驁的模樣，連意氣淩雲的氣質都削弱到微乎其微。

  隻是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凡的老朽罷了。

  “敗天前輩。楚天見到蒼老了的南敗天，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你得此功後，不可懈怠，要好好修煉，以後應當有所成就。還有…

  說到這裏，在楚天心目中，已是垂垂老矣的南敗天，本已蒼老的軀體，宛如被上了某種不可逃避的神秘詛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不待他說出話，整個人便化作飛塵，旋即一顆顆在楚天感知下徹底湮滅。

  “敗天前輩，敗天前輩。

  楚天連去感應。

  “不用白費功夫了，他已經沒了，巫那個家夥，其手段絕對不好相與，一旦沾染就休想擺脫。

  老狐狸感慨道。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與巫動手，一不小心中了其邪術，肉身隕落，唯有靈魂殘留下來，卻也遭到極大的削弱，更恐怖的是，靈魂力量不可修複，施展一點是一點，是以盡管楚天遇到危險，若不到萬不得已他也是絕不出手的。

  都過了一萬年了，巫的邪術還在折磨他這位老人家，由此可見對方的可怕。

  雖然楚天也明白老狐狸講的是事實，可他依舊連呼了好幾聲，沒得到敗天前輩的回應，以上位仙境的神魂一寸寸內視自身好幾遍，也沒有任何感應。

  至此，敗天前輩是真正消失了。

  沒在這片天地間留下絲毫的痕跡。

  盡管敗天前輩曾對左照師兄說過，別撒貓尿。

  然而，依然有滾燙的淚珠，不受控製的從他雙目滴落下來。

  他出身東域，在這中域人生地不熟，雖然幻靈宮這地方很殘酷，卻也讓他得到成長，不管旁人怎麽看，某種程度上，幻靈宮就是他在中域的家。

  老婆婆，就如家長一般。

  敗天前輩，他自幼便開始深深崇拜著。

  那般崇拜，就連對神隱王這類英者的崇拜都遠遠不及。

  本來一切過的好好的，卻有邪魔忽然出現，破壞了他的家，殺了他的家長，並將他自幼便崇拜憧憬著的敗天前輩殺害。

  而他，還不能痛恨對方，甚至，連念著對方都要盡力避免。

  怎一個憋屈了得。

  憋屈之下，即便是心性堅定的他，也忍不住怔怔的留下眼淚來。

  “該死的魔族，我還要將我家人接來，你們滅了幻靈宮，我還怎麽安頓家人呢。

  “幻靈宮被滅了，婆婆被殺了，敗天前輩也被殺了。

  “老子還有一些幻幣沒花完呢，因為你的關係，統統作廢了，聖子特權也沒享用幾天，宗門卻被滅了，你這個，罪該萬死的混賬。

  然而，他畢竟是心性堅定之輩，門派被滅，哀悼了一會兒，便平複下來，雖然不去想巫的名字，但即便不想，他心裏也是滿懷著對魔族的恨意。

  那般恨意，不共戴天，讓他眼神一片冷冽，層層堅冰再度將他包括，仿佛整個人都化作冰山絕頂，一座最最堅硬，無論使用任何手段也不可以讓其有絲毫融化的萬載冰岩。

  一番不帶名字的切齒痛恨後，楚天略作沉吟，法相境層次元氣包裹身體，施展空間挪移，破開重重空間向某處遠去。

  事已至此，他想再多也沒用，目前還是先盡快將完整傳承消化掉。

  還是先離開這傷心地，到一個陌生不受打擾的地方閉關深修，將傳承消化掉再做其他打算。

  另外一個方向。

  祝羽望著整個被抹平的幻靈宮。

  心理體驗則是與楚天截然不同。

  魔族，竟然這麽可怕嗎？

  婆婆的實力已是超乎預料的強大。

  竟然真的如傳言一般是貨真價實的聖者修為。

  但在巫麵前，竟然也遭到慘死。

  表麵上看上去打的有來有回，最終結果是同歸於盡。

  但仔細一想，巫根本沒出場，隻是利用沐瑤的身體，就導致了一位聖者的隕落。

  如若對方親自出手，他毫不懷疑其對付一般聖者，不會比普通人殺雞難上太多。

  天魔聖，竟然恐怖到這種程度了嗎？

  有這麽恐怖的魔聖帶領，人類真的能夠戰勝魔族嗎？

  “人類，還是太弱了，天下最強的力量在魔族手裏。

  “斷然不能與魔族翻臉，長久以來，包括四神族六聖地，大家都做錯了，有巫這般恐怖家夥的存在，哪裏還敢與對方打起來，唯有和魔族講和，才是真正的長久之計。

  “我先前年幼無知，又出身天擇殿，殺了那麽多魔族，這可不是個好行為，一定要糾正。

  “如此這般，待有朝一日，魔族統一天下時，或許巫，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魔聖，以及魔聖大人們才有原諒我的可能。

  “可這麽做，可是會背叛我的種族啊。

  祝羽雖然性子淡漠，也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但是，不管什麽時候，還是保命最重要。

  雖然有些糾結，他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魔族法門如此了得，若有機會，我弄來學學也未嚐不可，隻要能變強就行，就是不知人類之軀，能否兼容魔族法門。

  一念至此，這位幻靈宮昔日的聖子便是變得憂心忡忡起來。